“曹虞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如何与远志认识的?”经过了这一番的波折后,赵德昭还没有忘记先前的那番疑惑。
曹琮便感慨道:“实不瞒二殿下,当年臣奉命潜往南唐刺探军情,身负重伤险些殒命,若非是陈远志,臣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当下,曹琮便将他当年如何被陈天星所救,前番出使南唐,又是如何与陈天星重逢,
乃至陈天星怎样为卢多逊治病,又为何受人诬陷,无法在南唐容身,被迫随自己北投大宋,诸般前因后果,不敢稍有隐瞒的道与了赵德昭。
直到此时,陈天星才知道曹琮竟是把他的底细打听得如此详彻,不禁对大宋的情报刺探系统刮目相看。
待到曹琮说罢,赵德昭的一脸的狐疑已随之烟消云散。
此时,这位二殿下的表情,除了欣赏之外,又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远志你这般才华横溢,却不为那李煜所容,这唐国你离开的好,我泱泱大宋朝,正是你一展所长的真正舞台呀。”
赵德昭的宽慰鼓励之词,显然已在暗示,他对陈天星充分的欣赏与信任,已有打算栽培之心。
这般态度,正是合了曹琮今日的用意。
陈天星却谦然道:“二殿下过奖了,臣只是一个小郎中而已,投效大宋,只想着开一间医馆治病救人,哪里敢奢望许多。”
赵德摇头道:“远志你不必谦逊,以你的文采,单只做一名郎中实在是屈才,你何不参加明年的科考,我料想以你才学,必可高中。”
听得此言,陈天星的心头不禁一震。
他很清楚自己所谓的“文采”,其实不过是抄袭些后世的诗词歌赋而已,而科举考试却绝非诗词这么简单。
陈天星知道大宋朝的科举设有进士、九经、五经、明经、明法等八九种,
考试的科目有经义诠释、策论等诸般内容,想通过这样的考试,非得对四书五经等官方指定的圣人之书精通不可,而且还得能写一手好的古文。
陈天星自问没有这个能耐,若是真去参加科举,岂不非露馅不可。
不行,打死我也不能去参加科举!
陈天星笃定了主意,遂道:“承蒙二殿下这般看重,草民实是受宠若惊,只是草民只想潜心修医,无心于宦海,这科举嘛,草民真的是不想参加。”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是赵德昭,就连潘紫苏和曹琮亦是吃了一惊。
潘紫苏自不用说,出身于官宦之家,在她的世界观里,读书人若不谋得做官,读书又有何用?
眼下听得陈天星竟似不愿为官时,潘紫苏心下当然就急了。
曹琮先前则听陈天星讲过,他于诗词之道尚有些研究,至于其他则生疏得紧,
故是曹琮便以为陈天星是担心自己词写得好,文章却一般,参加科举万一不中岂非让他们失望。
念及此,曹琮便笑呵呵劝道:“远志呀,你这话就错了,正所谓‘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身的才学,若是不为朝廷效力,岂不是糟蹋了。”
“可是……”陈天星眉头暗皱,欲待再找借口。
那曹琮却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有二殿下做你的荐主,再加上你自己的才华,高中无疑,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曹琮这是在委婉的把陈天星拉入赵德昭门下,而这位二殿下也微微点头,以示默认。
宋之科举依隋唐旧制,录取进士之权完全掌握在主考官手中,皇帝并不进行任何干预。
便是因此,那些台阁重臣,有时便会在考试之前,向主考官推荐一些自己欣赏的考生,名为“公荐”。
这种潜规则,其实南唐与北宋都存在,只不过赵匡胤治国清明,政治风气远较南唐积极向上,故而大臣们所推荐之人,也多是确有真才实学之辈。
以赵德昭的身份,他所推荐的人选,主考官岂有不给面子的道理,曹琮这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只是他们却无人知晓陈天星真正的底细,谁又会想到这个能写出那般绝世词作的年轻人,竟然连一段简单的古文文章都可能写不出来。
曹琮把话说到这份上,赵德昭业已表现出极为看重的样子,这个时候陈天星若再推拒,倒显得有点不识抬举。
思绪翻飞之下,陈天星忽然心生一念。
当下他也不及多想,便道:“实不瞒二殿下,草民之所以不想参加科举,却是因为我觉得这科举之道,皓首穷经一生,苦心钻研圣人之言,就算写得一手好文章,却未必有经世致用的实干之才,便是因此,草民才不愿参加。”
陈天星这话,着实将曹琮吓了一跳,要知这科举乃国家选官的大制,陈天星此言,分明有抨击国策之嫌。
惊诧之下,曹琮连连向陈天星使眼色,陈天星却只假作不知。
赵德昭同样很震惊,只是,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却渐渐沉默下来。
“经世致用,经世致用……”
赵德昭口中喃喃的念着这个闻所未闻之词,似乎是若有所思。
这经世致用四个字,乃是出再于明末思想家顾炎武之口,他主张学习、征引古人的文章和行事,应当以治事、救世为急务,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