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人霎时走了个干净。
就连之前王氏留下的丫头冬雪也不见了踪影。
母亲说过外祖家规矩极大,若无人来请,就在自己院子里待着。
可是外祖家好像忘了有她这么一个人。
胡青黛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着,呆望着头顶四角的天空,感叹时间的漫长。
百无聊赖间,突然记起,来时路上隐约望见前厅附近一个偏僻院落后树木繁茂,仿佛是个小花园。
与其在此闷坐,不如去那里散散心。
顺着记忆中的路,七拐八弯,还真找到了那个小花园。
许是园子太小,不常有人来,草木疯长,无人修剪,小径淹没在半人高的杂草中,原来只是一处废园。
胡青黛分开杂草往里走,花园中心的景致却意料之外的好。
一个小小的浅水池塘,池底长满青绿色的水草,清水幽幽,几条五彩斑斓的锦鲤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
池岸山石玲珑,一株老柳树下卧着一块巨大平整的青石。石旁生长着几丛茂盛的山茶,正值花期,姹紫嫣红,花色朵朵不同。
蜻蜓低飞,蝴蝶翩迁,生机盎然,此情此景甚合她心意,就往大青石上一坐,斜倚着柳树晒太阳。
山茶树花枝高大繁茂,如屏风一般立在青石畔,挡住了外面的视线,清净又隐秘,比那憋闷的小院要强上许多。
远处鼓乐声喧,想来前院好戏已开锣。
锦鲤一家游来游去,快活不已,胡青黛却盯着鱼儿情致抑郁。
一家人颠沛流离,何时才能有一个自由自在的家?
大青石被太阳烤的暖哄哄的,就像一个温暖的床,因午睡被柳氏搅和了,这时困倦袭来,胡青黛倚着柳树闭上了眼睛。
花团锦簇的大花园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捧着块一汪碧水似的翡翠玉佩咯咯娇笑着往前奔跑,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女孩一边追一边喊“今天轮到我了!”,后面紧跟着几个女仆在追。
那跑在前面的女孩跌跌撞撞的,玉佩甩来晃去的十分不稳,胡青黛焦急大喊:“快放下玉佩!别摔碎了!”
话音未落,小女孩向前跌倒,手中玉佩摔向一块玲珑山石。
胡青黛飞扑过去紧紧抓住了那玉佩,脑袋却撞在山石上。
剧痛袭来,她尤在庆幸:“还好,这么要紧之物没有摔碎。”
低头望向手心,玉佩在她手中碎了,化成数道流光消失不见。
胡青黛大惊,陡然清醒,红日西斜,小池如故,原来是南柯一梦。
远处依然鼓乐喧哗。
她情绪很低落,看不得锦鲤一家在她身前悠然自得,随手扔了颗小石头,“啵”的一声,水波荡开,锦鲤四散。
“谁在那里?”茶花丛后一人怒声喝问。
胡青黛正憋了一肚子闷气无从发泄,听那人语气不善,她冲花丛转头冷冷道:“是姑奶奶我!”
花丛“哗啦”一声被扒开,花间露出一张俊美如玉的脸,凶巴巴道:“你吓跑了我的蛐蛐,知不知道?”
胡青黛瞪着他,毫不示弱:“你吵到我了,知不知道?”
她挑衅般,随手拿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用力扔进池子里,溅起高高的浪花。
锦鲤们吓坏了,箭一般游向远端。
少女一身红衣,落寞的坐在池畔大青石上,斜倚着老柳树,怒容满面,一双眼睛冷若寒潭。
轩辕子仪呆了呆,火气消于无形,陪笑道:“其实刚才那个蛐蛐不好,跑了正好,省得我费事。”
刚才还怒气冲冲责问的样子,可不像是蛐蛐不好。
胡青黛轻轻一笑,也不说破。
轩辕子仪见她年纪虽小,莞尔一笑的样子,比这绚烂的茶花还要娇艳,便心生亲近之意。
他绕过花丛来到她身旁,不觉语气温柔起来:“你怎么不去听戏?在这里做什么?”
胡青黛见是一个长身玉立的锦衣少年郎,知道是来祝寿的客人,本不愿与他多话,但见他神色关切,心中一暖,又觉得自己刚才未免太凶了一些,于是软声道:“这里清净。”
轩辕子仪笑道:“巧了,我也觉得这里清净,大宴上一堆人围着,嗡嗡的跟苍蝇似的。这不,我骗他们说要更衣,乘机到这小园子里散一散,不想就碰上了姑娘你,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胡青黛又是一笑,并不作答。
少年锦袍华贵,玉面粉红,显然是饮过酒了。
“我是...我是元子仪,你也是来赴宴的吗?”
“算是吧!”
轩辕子仪也坐到青石上,侧头瞧着女孩,阳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眼眸清澈幽深,顾盼间有星光流转。
轩辕子仪本来已是微醺,此时坐在她身畔,只觉得酒气上涌,有些醉意朦胧,感觉自己心跳加快,情思缱绻。
脑海中胡思乱想,回头要找柳明轩打听打听,这大宴上用的是什么酒?怎的饮后感觉如此美妙?!
胡青黛见他盯着自己瞧,眼神温柔缠绵。
她小脸一红,从大青石上跳起,大声道:“我知道哪里有好蛐蛐,走,我带你去捉。”
轩辕子仪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