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细究起来，左流云的假身份里，破绽不少。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对老妪的态度。
按理说他在外海潜伏多年，还修行到了法相层次，对外海的各个高层应该非常了解才是。
可左流云一见到她，第一反应还是出手攻击，没有留下一丝余地。
另外，就是左流云对她名字的不了解。
钱蕙的家族，在北海势力非常大，即使放到中原，也能有些话语权，左流云却对她的姓氏没有半点反应。
种种疑点，让钱蕙没办法全心全意地信任对方，还是出言打探左流云的目的。
果不其然，左流云一听到她的问题，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
“你们人道有自己的谋划，天道当然也有，哼，外海看似不起眼，可实际上……”
“大家都在偷偷做些谋划，只不过兽王道在明，人道在暗，而天道……只是想多走一条路罢了。”
这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可钱蕙仍然尴尬地问：“老身可与阁下签订契约，即使得知了阁下来外海潜伏的目的，也绝对不会上报给道中。”
“如何？”
左流云沉默了，他意识到，这钱蕙还是对自己不够信任，一定要得到更多的佐证才行。
于是，他迟疑地点头：“也好，既然如此，必须要签下契约，保证你不会将此事外传，而且——你要封锁住脑海里的记忆，省的到时候给我带来麻烦。”
这摆明了是极不平等的约定，但钱蕙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么签。”
左流云没话说了。
连这样不平等的条件都能答应，那他再推脱下去，那只会徒增疑心。
左流云用最慢的速度拟定了一个详细的契约，将其递给老妪。
钱蕙看过之后，滴入自己的鲜血。
契约既成，左流云严肃起来。
“我在外海卧底了十几年，目标是外海曾经的一个大宗门——通天神教。”
左流云脸不红心不跳地，拿通天神教的事情来糊弄钱蕙。
果然，她也是一头雾水。
五万年前的宗门，连外海人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北海、中原的修士怎么可能了解？
“通天神教……”
钱蕙自言自语，琢磨这个名字的含义，“是外海某个大宗门吗？”
“是的，只不过已经在时间长河里消失了几万年。”
“就在最近，才被宗门里的大能修士从故纸堆里翻出来，重新派了我过去。”
“那是一个伟大的宗门，曾经出过合道境修士，并在他陨落之后，如流星一般陨灭。”
“原来如此。”
钱蕙表示理解，并且露出了并不真实的惋惜。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又要进入虚空来呢？”
左流云呵呵一笑：“前辈有所不知，这通天神教当年灭亡，就是因为带头抵抗虚空，合道大能就是死在虚空当中，这才导致了后来的衰落。”
“我卧底到天水宗，是为了更接近通天神教原本的位置，而进入虚空，则是为了寻找那位合道修士。”
他相信老妪还不知道外海各大派之间的布置，因此随口胡诌，骗取她的信任。
这解释合情合理，老妪不由自主地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阁下，不，天道当真是好谋算。”
“与你们人道一比，还是有些差距。”左流云拱手谦让，假意客套。
两人相对而视，全都笑了起来。
老妪忽然停顿片刻，指向左流云身后。
“那血色巨人为何忽然不动弹了？”
一瞬间，左流云的冷汗就冒出来了。
自己还是留下了一些破绽。
他决不能暴露血色巨人是自己操控的事实，不然一切就没了意义。
“我……我也不知道啊。”
左流云好像刚刚醒悟，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血色巨人，依旧保持着对其的操控。
血色巨人目光无神，此刻不知道在看什么方向，总之是没两人。
“也对，这些颜色不同的塔内，一个比一个奇怪，我这才进入第四座塔，遇到的怪事数不胜数，也不差这一次。”
老妪倒是看得开，很快为自己脑补出了理由。
“也对，这是我第三座高塔，和你一样，什么规律都摸索不出来。”
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和老妪“同病相怜”。
这样有助于拉近他们的距离。
“等等。”
老妪抬手，左流云心中一惊，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吗？
他暗暗戒备，结果老妪说的是：“与你不同，我摸出了一点点简单的规律，倒是可以说给你听。”
“那太好了。”左流云这次是真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