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晴气朗,城门口种满槐树,延绵不绝,早春的枝桠长出嫩嫩的绿芽,迎春花苞亭亭玉立枝头,随风摇曳。
药棚和粥棚都搭在城门口不远处,粥棚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因为这是提前通过气,只许逃难来的灾民拿着路引来免费看诊和吃粥,故而倒不见路人来占便宜。
姜映梨戴上简易口罩,是请人用纱布一层层缝制而成,基本她会给药堂里的人都备上。
她抬眼就看到粥棚里熟悉的人影,她略略有些惊讶,“金嫂子?你怎么在这?”
金嫂子用布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挽起,穿着西得干干净净,叠着补丁的旧衣服,腼腆拘谨道,“我听小高说,东家要施粥义诊,需要人手。”
“前头东家开药铺,我搭不上手,但这些我都是做惯的,就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来派上什么用场。”
她旁边还站着蔫蔫的大黑豚和金小光。
金小光两颊粉嫩,见到她,双眸烁烁生光,三两步走上前来,脆生生地喊道,“东家姐姐,我也来帮忙。我现在长高了,力气变得老厉害了!”
他抬手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
姜映梨发现小豆丁是真长高了丢丢,脸变得圆了许多,就是人也开朗朝气不少。
她弯起眉眼,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小光真棒。”
她看向忐忑的金嫂子,笑了笑,“那就有劳金嫂子了,有你在,我倒是能更放心了。这些都是些雇来的人,就劳你多看着点!”
义诊他们的人手是够的,但施粥这摊儿就得额外雇人,金嫂子靠谱,现在就不用多担心。
金嫂子受宠若惊,连连道:“这都是应当的。”
说完,她就要离开,姜映梨拉住她,不解地抬下巴示意大黑豚,“他这是怎了?”
说到这,金嫂子一拍脑门,满脸愁绪道,“前头东家你给大黑豚看过诊后,我也盯着他吃药。最近倒是不见他说做噩梦撞邪见血,但就是晚上睡不着,一睡着就惊醒。”
“特别是最近几日,我前阵子本来想带他来东家您瞧瞧的,但后来听说东家您出诊未归,而且沈公子又临近考试,我这也不好来给东家添麻烦……”
姜映梨扬眉,“前阵子的确是忙得焦头烂额。没关系,我等会给他看看,你先去忙。小光就跟在我身边吧,粥棚人多,仔细冲撞了。”
“好。”金嫂子自是满口答应。
金小光和大黑豚不大想离开金嫂子身边。
姜映梨用麦芽糖哄着金小光,让他去药棚搭把手发光发热,加上有胡菘蓝这个年岁差得不远的,金小光很快就忘记他娘,屁颠颠跟走了。
大黑豚扭头瞅会儿金嫂子的背影,又看看小伙伴金小光,左右为难。
姜映梨瞧着他个大块头踌躇不前的迷茫显眼包模样,不禁有些想笑,她忍住,清清嗓子道,“大黑豚,那边有两个小伙伴,小光跟他们玩得挺好的,你要不要一起?”
“我娘……”
“你娘不会跑的,晚点忙完就会带你们回去。”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大黑豚扭头盯着她,他专心盯着人时,目光锐利如鹰隼,一般人还真架不住。
姜映梨淡定自若。
大黑豚踟蹰了下,最终还是玩耍的心思占了上风:“那,那我去找小光。”
“等等。在去跟小光玩前,我给你检查把个脉。”姜映梨拦住他。
大黑豚目光瞬间犀利,“你想逼我喝药?”
“我……”
“你别看我年纪小就骗人,我聪明着呢!”大黑豚完全不听她解释,警惕道,“刚才我娘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喝的苦药都是你给开的,你不是好人!”
姜映梨:“……”
她不想跟智障计较。
她咳嗽了声,语重心长地忽悠,“你怎么能那么想?我是听说你噩梦缠身,这才开药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现在是不是不做噩梦了?”
大黑豚犹疑,“……好像是。可,可我现在总头疼睡不着……”
“这一种药只能治一种病。现在我就给你治头疼的病,很快就能好转。”
“还要吃苦药?”
“不一定,看情况。”见大黑豚犹豫,姜映梨悠悠然补充道,“也可以吃甜的药。”
闻言,大黑豚眼眸一亮,“还有甜的药?”
“世界之大,自是无奇不有。”说着,姜映梨拿出一块麦芽糖,小声道,“这块糖比小光的那块大。所以,你看是不看?”
“看看看,我还要吃甜的药。”
哄好大黑豚,姜映梨就领着他到后头休息的桌子边坐下,给他重新诊脉,又细致地问了些问题,正要再说话,突然城门口传来骚动。
竟是一群骏马驶了进来,打头的那位高大英挺,身后还跟着两辆华贵的马车,两侧护持的都是孔武有力的侍卫。
在难民聚集的城门口,这些人就显得很是惹眼。
“阿梨!?”
姜映梨骤然听到人唤自己的名,不由略略惊讶,抬眸望去,就看到队伍里一道熟悉的人影。
凌欢瓷在踏入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