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灯,我要了!”
声音傲气又清脆。
摊主愣住,连忙回道:“这位小姐,灯谜已然叫这位公子猜中,现在此花灯也归这位公子所有了!”
“他猜中了,又不曾付钱,怎能算他所有了。再说了,他的今后自当也是我的!”
人群如分海被隔开,露出了末尾的一行人,当先的赫然就是凌昭昭。
此刻的她,抬头挺胸,光彩照人。
见到沈隽意,她眉眼间的敌意骤然消散,荡漾出开开心心的笑容,凑上前来:“沈隽意,我如约来找你玩了!”
姜映梨眉头微微一扬,眼眸一转,似笑非笑,觑向沈隽意。
凌大小姐每回见着她,可从来都是傲气迫人,从不曾这般平易近人。
她先前还对姜青檀的话有几分猜疑,如今看凌昭昭这副眼里竟他一人的模样,不由全然信了。
沈隽意也没料到在此处能见到凌昭昭,或者说,他对凌昭昭没上心,自是没想起这茬。
如今看她亲近自己,不知为何,换成往日旁人,譬如何玲瑶,他都会迫不及待地退后几步。
但对着她,他竟没生出太多恼意,反而觉得她笑容可爱。
这跟对着姜映梨是截然不同的心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连对着亲表妹李雨溪和林芳菲,都不曾有过的。
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连带着当初她对着姜青檀出手,他都震惊于这种奇特感,而忘记了生气。
此时,察觉到姜映梨的视线,他回过神来,淡淡拱手回道:“凌姑娘。”
“喊什么凌姑娘,我家里人都喊我昭昭,你也这般唤我。”凌昭昭不愿意听他这般冷漠的称呼,总觉得刺耳。
沈隽意只觉旁边的视线更强烈了,他头皮发麻,板着脸拒绝,甚至教育了一句:“不可。这是姑娘闺名,自当是家人才可称呼,旁人不可冒犯。”
凌昭昭惯来不喜被人回绝,更不爱被人教训,此时心中不快,可看着沈隽意,心中的怒气就莫名消散了些。
她鼓了鼓腮帮子,“你怎么那么扫兴!算了,你把这盏灯买给我,我就原谅你。”
沈隽意:“……这是我娘子所喜,恐无法相让。这灯会不乏更加精美秀丽的花灯,姑娘可再去逛逛。”
摊主也连连附和:“是啊是啊,姑娘可再看看,我这摊上还有猫儿灯,兔儿灯……”
“就这些拙劣技艺,也好拿出来卖弄。本小姐看上这盏灯是你的福气,我就要这盏!我看,谁敢跟我抢!”
说到这,凌昭昭的视线明晃晃的落在了姜映梨身上。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京都的上元节比起柳城,街道上不但张灯结彩,还有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火树灯花,更是过之犹不及。
她当然不是为了争这盏灯,而是为争沈隽意这个人。
现在,她是明晃晃地在跟姜映梨叫板。
姜映梨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她略略扬唇,刚要说话,却有人先行出声。
“昭昭,莫要任性。”说话的是平阳世子凌降曜,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紫棠圆领长袍,端的是英俊倜傥,呵住了胡闹的凌昭昭,他的视线在姜映梨身上掠过,微微眯眼一收,就转身朝着身侧另一人拱手作揖。
“小侯爷莫要跟昭昭一般见识,她就是性子爽利,太过孩子气,回去我定叫母亲好好教导。”
明明被凌昭昭冒犯的是沈隽意和姜映梨,但凌降曜赔礼的却是个截然无关的人。
就令人称奇!
姜映梨倍感奇特,顺着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凌降曜身后站着一个人,他身量极高,戴着紫金发冠,穿着一件比胭脂还侬艳,比花灯还喧嚣的绛红色交颈长袍,领口绣着繁复祥瑞暗纹,外面虽套着玄色毛裘大氅,但漆黑非但没压住沉闷的暗红光泽,反而把火焰衬得愈发灼目灿灿。
明明是寒日,他手里偏持着一把乌金玉扇,哗然展开,轻轻摇曳,轩然霞举,风姿卓绝,举手投足皆是金玉贵气,愈发凸显风流俊雅。
凌降曜恭敬称呼他侯爷,他却很年轻,长得也极艳极俊,瑞凤眼狭长微扬,冲淡了那股昳丽,清贵深穆,颇具威慑压迫感。
他站在人群里,头顶的烛灯洒在他额发和眉尾,红衣白雪,仿似一枝疏朗牡丹。
姜映梨脑中突兀的浮现出一句——郎绝独艳,世无其二。
沈隽意是够俊美,却未至及冠,故而稍显青涩。
但他是艳,是贵气,是高不可攀,是傲视群雄,是正当年华。
但更令她震惊的是,这个人他——
“呵。”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低低响起。
“令妹,”萧疏隐眸光潋滟,薄唇轻启,“是天真烂漫。”
凌降曜松了口气,只要萧疏隐不曾生气就好。
这回平阳公夫人本不愿放女儿离京,儿子是要读书挣功名,但女儿年岁将及笄,自当要好生谈个好婚事。
她早早将京中适龄有为的青年都造成册,送到凌昭昭跟前,供她挑选一二。
册子上第一人,就是这位安襄侯——萧疏隐。
萧疏隐年过二十三,却已继任侯爷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