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掉嘴里的肉,过来把鼻青脸肿的罗进才牵起。
“没事吧?”
“没事,只是你都流血了。”
“小伤,不碍事。”
罗耀祖捡起衣服,把脸擦了一下。虽说只是皮肉伤,但也是疼得钻心。
城市就是这么冷漠,几个乞丐打得那么激烈,竟没人停下脚步看一眼,仿佛这些人的生死根本就不重要。
没办法,拖着疲惫的身体,两人又回到了悦来饭店门口。那里只剩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罗耀祖气不打一处来,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就要挥拳。
“别打,别打,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罗耀祖仔细看了下,这小乞丐刚才确实没有参与,这才放开了手。
“先喝口水。”
小乞丐并不恼怒,解下了腰间的一个葫芦,递给罗耀祖。
“你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他们几个是这一带的霸主,开门擦车垫脚,只要是有赏的,都得他们先来,他们吃饱了才轮到我们。你们抢了他的生意,不被打才怪呢。”
“唉!没想到当乞丐也这么难。”
“你俩肯定是饿了,先躺会,来活了,我先去赚点钱,一会我们回去做饭吃。”
小乞丐麻溜的起来,走到一顶轿子前俯身跪下。轿帘打开,一位老太爷伸出脚,踩着他的背,颤颤巍巍的下了轿。
这活儿也不好干啊,遇到心善的主,赏你两钱,遇到心烦的,一脚把你踢开。就是受了你的伺候,一文不给的,也大有人在。
小乞丐的住处,在城郊的一个破窑洞里。几块木板,一床破棉被。几个断砖垒起来的灶台,上面架着个缺少半边的瓦缸,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变戏法般的在旁边乱砖堆里,摸出一小袋碎米。
“今晚做鱼汤粥。”
“好,我来弄鱼,进才你去拾点柴来。”
鱼是刚才在市场上买来的死鱼,摊主从早摆到晚,已经开始发臭了,便宜卖给了他们。碎米应该是小乞丐平时乞讨来的。
有得吃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小乞丐收留,那今晚肯定又是腹中空空。
家私就这么点,只能将就着来。碎米和鱼一起放入烂瓦缸中,也不要盖盖,半熬半炖。
不一会儿,那腥臭又带点清香的味道便飘散开来。这里三个人,碗却只有小乞丐平时乞讨的一个。只能是盛出一碗,三人轮流着,你一口,我一口。
没有葱姜蒜,甚至连油盐都没有,但并不妨碍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米不够,水来凑,个个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躺在破棉絮上闲聊。
“你这么小出来做乞丐,家人不要你了吗?”
“没有家人,我从小就被家人丢弃在路边,一个跛脚的补鞋佬收养了我。八岁那年,补鞋佬一场大病死了,我就在各村各寨流浪,今年到了这里。”
“真是命苦啊。”
“这年头,苦命的人多的是,你俩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是被仇家…”
“我们是家乡闹饥荒,逃难来的。”
一直沉思着,不怎么搭腔的罗进才按住了罗耀祖的话头。家人到底是什么原因被枪杀,目前还不清楚。他俩又是在逃亡的路上,隔墙有耳,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既然不愿意说,那也不要勉强,流浪久了,小乞丐的心比谁都明。
“你俩年纪轻轻的,乞讨可不是长久之计,军营这段时间招兵,可以去试试,每月还有五块大洋的响呢?”
“在哪里呢?”
“就在菜市场北头,每天都有几个长官在那里招人。”
“哦,明天去看看…”
聊着聊着,罗耀祖和小乞丐就睡着了。而罗进才则瞪大眼睛睡不着,一是今天被打的浑身酸痛。二是想着英妹,逃出来时,英妹是被绑着的,现在是生是死?
日上三竿,罗耀祖被进窑洞觅食的野狗吵醒,伸了伸懒腰,没见小乞丐踪影,可能是出去乞讨了。
小乞丐去乞讨,手里还有个破碗。他俩破碗都没有一个,接下来该怎么办?
“哎!进才,醒一醒。”
“干嘛?”
“你说这里的兵和我们县城的兵会不会是一伙的?”
听到这个问题,罗进才睡意全无,坐了起来,思索好久。
“隔得那么远,应该不会是,就算是,也没人认得我们。”
“那我们去当兵吧,当兵肯定管饭管住。”
“好,只能这样了。”
小乞丐没有骗人,菜市场北头果然有几个长官在那里。一张书桌前挂着块白布,上书“保家卫国,抵御外敌,匹夫有责,月响五银”几个大字。
这些官兵戴的帽和朱由九保安团的不同,罗耀祖放心了不少,拉着罗进才的手走到桌前。
“长官,当…当兵。”
“哪里人啊?”
“本地人。”
一位戴着白手套的长官把罗耀祖的手抬起来,左右看了看。指着另一张桌子说:“去那登记吧。”
这张桌子后坐着个年纪较长,打着瞌睡的长官,见罗耀祖到跟前,打着哈欠问:“姓名?”
“罗耀祖。”
“龙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