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殿下互称伯侄已是大胆,殿下还并未生气,可见殿下对这朱远广的看重程度。
朱远广点点头,赞同赫连钦的话,抬起布满皱纹的手放在狗儿头上,“这孩子从小就可怜,寒冬腊月被人丢在外面,幸好老夫路过捡了去,否则就要冻死在外面。”
“长大后,狗儿也极懂事,知道为老夫分忧,为老夫的病四处求人,幸得公子相助。”
赫连钦看狗儿因为朱远广的话眼含泪花,却又极力忍住不让泪水落下,瘦小的手紧紧拉着朱远广,像是永远都不想松开一般。
赫连钦眼底闪过一抹深意,目光又移到正说着催人泪下故事的朱远广身上。
这朱远广也许一开始就不打算将狗儿抚养成人,不然也不会取了狗儿这个名字,只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让朱远广下定决心带大狗儿。
但不管怎样,现在的朱远广对狗儿看起来是真的疼爱,将狗儿视如己出,并传授手艺,狗儿也十分感念朱远广。
“陈公子,老夫的命是公子救的,陈公子只要吩咐一声,不论是何事,老夫都会办到。”朱远广眼神明亮,虽已到知命年华,却给人一种精神矍铄、干劲十足的感觉。
赫连钦淡笑,“朱老伯太客气了。”
朱远广坚持道,“请陈公子吩咐。”
“现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朱老伯跟狗儿就先休整一番,不日我们就要启程去长星洲。”赫连钦手搭在衣袍上的青花条纹上,不时叠在上面,引得衣袍撩起一个小漩涡。
见赫连钦这样说,朱远广没有问他们去长星洲干嘛,而是与狗儿一同告辞,回去收拾东西了。
赫连钦走到窗旁,轻轻打开一点窗户,看着离去的朱远广和狗儿,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子,赫连钦才收回目光。
从方才的谈话可以看出,朱远广此人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不是一个乞丐会有的。
而他手上长年累月下来的茧子也更加说明了朱远广精通锻造之术。
不过,朱远广虽与赫连钦表了忠心,却不难看出朱远广并未完全臣服于他,毕竟,朱远广不可能因为赫连钦救了他认同赫连钦。
从古至今,都是以能服人。
想到这,赫连钦便决定明日一早再去一趟桃水山,这一次,一定要见到吕不斯,不能再拖了,该继续赶路去长星州。
次日一早,赫连钦就来到了桃水山山脚。
赫连钦没有急着往吕不斯与吕莲儿的住处去,而是向山的前面走去。
过了几天,山上的树木又长出了些许嫩芽,地上的杂草顽强的往上冒了几个头,一眼望去,竟透着几分春意。
云夜走在前面为赫连钦开路,将杂草都尽数砍去,不让杂草碰到赫连钦的衣袍。
因这几天没有下雨的缘故,脚底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沾满泥土,只是堪堪沾了一些,走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所以赫连钦三人很快就到了桃水山的半山腰。
到了半山腰,就进入了一片松树林,高大耸立的松树上挂着一颗颗深褐色松果,树下则铺满了松叶,赫连钦三人走过之处都会留下几个微微向下凹陷的脚印。
一直往前走去,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用石块铺成的平台,石块很大,足以让赫连钦三人站上去。
赫连钦走到石台上,就发现站在这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九悠县,桃水山是九悠县外最高的大山,视线越过前面的几座山,就能够看到九悠县全景。
从石台上往九悠县望去,可以看到九悠县里有黑点正在移动,黑点应该就是逛街的人了。
赫连钦目光又往下。
与后面松树林隔几步就长有人半身高的杂草不同,石台上并没有杂草生长,石面上光滑无石子,而赫连钦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到石台下方滚落的细碎小石子。
赫连钦的马车正停在山下,从这里看去,可以看到马儿不时把头往前拱了拱,似是在吃野草。
赫连钦收回目光,平视前方。
远方的山峰高耸万仞,层层叠叠的树木立于其间,无雨的天气笼罩着几株山峰,溪水争相奔流,本无风云,可目光触及时却觉有若隐若现的云烟起伏波动着,影影绰绰间又好似有一只雄鹰逶迤盘旋,振动翅膀翱翔于空。
朦胧群山,起伏的云烟,与雄鹰展翅,形成一副群山万壑的景象,让人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壮阔宏伟的景观。
“果然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到更美的风景。”赫连钦负手而立,轻叹道。
“自然,拥有绝对的优势,亦可翻云覆雨。”
云升云夜站在赫连钦身后,没有出声,与赫连钦一道欣赏这壮观的美景。
赫连钦余光撇到松树林间的那抹粗布衣角,唇微微上扬,眼里闪烁着不明意味。
赫连钦在石台上站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吧,去拜访吕先生。”
“是。”
三人从桃水山前面朝背面走去。
赫连钦走得不紧不慢,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小屋前。
“陈公子。”吕莲儿刚好拿着东西从小屋出来,看到赫连钦面露惊喜。
赫连钦冲吕莲儿微微点头,“莲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