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张方子被严氏取走之后,任芸就让林善举嘱咐过周木寅,近几日要留意下其他酒楼的动静。
那份假方子里,她故意放了一个真的配方,就是为了钓出幕后黑手。
其实任芸也估摸着,背后使坏的不是水韵楼就是锦轩阁,综合来看,水韵楼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那钱掌柜隔三差五地就带着水韵楼的厨子来同尘里,就差把“我要搞配方”写脸上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是同尘里的忠实食客呢……
果不其然,这才过了两日,周木寅便带来消息,说水韵楼上新了一款新早点,无论模样还是味道,都同同尘里的翡翠白玉饺几乎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改了个名儿,叫吉祥如意饺。
哟,这还晓得要点脸,知道改个名儿呢。
以水韵楼那副无所顾忌的架势,任芸还以为他们连名儿都懒得改了。
菜谱这种东西属于无形的知识财产,除非当场抓个现行,否则原始方子一销毁,就很难追究对方了。
所以就算水韵楼连名儿都不改,一般人也很难奈他何,他大可以说是自家琢磨出来的配方。
但任芸可不是一般人,水韵楼既然敢做,就要敢“当”了。
于是次日任芸便带着周木寅和郭嫂去了水韵楼。
还未到店门口,钱掌柜便收到了消息,说同尘里的人来了。
他第一反应便是同尘里上门来算账了,忙问那报信的伙计来了几个人。
“来了三个人,一个是同尘里的周掌柜,还有两个应该是他们的厨娘。”
钱掌柜听到只来了三人,一下子有些捉摸不透了,他还以为得有一帮人来闹事呢。
于是连忙赶到店门口,看看同尘里的究竟准备整哪一出。
一见到那三人,钱掌柜连忙迎了上去,捧着笑对为首的周木寅道:
“哟,贵客贵客,周掌柜今儿怎么得空来我水韵楼了?真是令鄙店蓬荜生辉呀!”
话说得热络,但依旧掩饰不住眼底的警惕。
周木寅抬眼瞧了瞧他,亦是摆出温和笑容来:“可不是贵客么,您可还指着我们同尘里发财呢。”
任芸站在后侧方,暗暗竖了个大拇指,这周木寅怼人的功力见涨啊,都学会阴阳怪气了。
钱掌柜听得一愣,等反应过来这是在讽刺他靠同尘里的配方发财,脸不由地僵了僵。
若在私下里,他定是要发火了,但当着这么多食客的面,他可不好甩脸。
于是只装作没听见,依旧陪着笑脸道:“周掌柜今儿过来是?……”
周木寅笑笑:“自然是来贵店吃早茶的。”
来吃早茶?你个开早茶店的,特娘的来我这儿吃什么早茶?
钱掌柜嘴角抽了抽,吃早茶是假,来找茬才是真吧!
见钱掌柜堵在门口没动弹,周木寅挑眉笑道:“钱掌柜的莫不是不欢迎?”
钱掌柜顿了顿,忙往一旁让了两步:“欢迎,自然是极欢迎的……”
嘴上说着欢迎,脸上的笑意却不由地淡了几分。
周木寅不再同他多说,带着身后二人迈步进了水韵楼里。
后面钱掌柜一个眼神示意,立马有一个店伙计迎了上去,把三人往楼上引:“三位贵客楼上请!”
眼见三人去了包厢,钱掌柜忙低声吩咐道:“都给我留神仔细着些,盯紧那三人,别被寻到错处。”
任芸借着这个机会,自然好好地打量了一番水韵楼。
不愧是和光县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果然够大够气派。
整个阁楼依水而建,共有三层,楼下大厅里挖了一条半圆形的水渠,渠内种着莲花。
水渠里侧搭了个台子,有几个伶人正在咿呀弹唱,唱的是她听不懂的小调,声音极是缱绻迤逦。
怪不得叫水韵楼,有水有音韵。
三人落座在二楼包厢,点了早茶后,便一脸闲情逸致地欣赏着楼下伶人的低吟浅唱。
“这唱的也不知是什么,声音娇滴滴的,还怪好听的……”郭嫂有些好奇。
周木寅仔细听了听,随后道:“这应当是江南那边的小调儿,唱的是江南词曲后庭花。”
郭嫂笑道:“还是你见识多,我是一丁点儿都听不懂。”
任芸则望着楼下摸了摸下巴,脸上带了几分兴致道:“这确实还挺有意思的,要不咱店里也造个台子弄点儿表演?”
周木寅愣了愣,忙道:“咱们店里地方怕是不够大,若是摆台子,一楼大厅得撤掉不少桌了……”
任芸笑笑:“我知道,也就随口说说。”
以同尘里的条件,确实不大可行,如今是别想了,至于以后嘛,倒未必不可以。
这边三人谈笑风生,那边厢钱掌柜却没那么松快了,时时刻刻关注着包厢里的动静。
“他们点了什么?是不是吉祥如意饺?”
钱掌柜料想这几人肯定是为着配方的事来的,头一件是肯定是要亲眼看看那吉祥如意饺是不是真的跟同尘里的翡翠白玉饺一模一样。
结果店伙计却摇摇头:“没有,他们就问了咱店里头哪些是招牌特色早食,然后便点了三份咱们店的玉竹鸡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