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残渣散发出的，是一股浓郁的腐尸味。
孟凡青记得自己小时候去乡下遭遇过在野外意外死亡的动物，暴露在外的森森白骨上挂着干瘪的皮和残留腐肉，上面还爬满了蛆虫与苍蝇。
那种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而他手中的这个，味道更甚，不禁有腐败的气息，甚至还有发酵过后的酸苦感。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这个味道会如此敏感，甚至像亲口尝过一般。
按理说，小吴的死亡日期是在昨晚，即便在40度的夏天，野外环境下，他也不应该腐烂的如此之快。
很明显，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强忍住翻涌而上的呕吐物，孟凡青缓缓将那坨东西甩到地上，然后踹开保洁阿姨经常锁起的隔间，在里面找到了新的垃圾袋和清洁用品。
当然，孟凡青可不是为了毁尸灭迹。
他已经无数次被误解过了，这一次，他想要留住最有利的证据。
“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真实存在。”
孟凡青不指望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他只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觉悟，危险就近在眼前。
好不容易将那坨肉泥用簸箕铲进垃圾袋里，厕所门口就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他加快手里的动作，三下五除二将地脱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拎着垃圾袋，钻进了阿姨的保洁隔间，将门反锁了。
过了没一会，门边被人推开，说话的还是个女生。
“你急什么，哎呀～不是说好，下班一起的嘛～讨厌～”
“快点，乖乖，我等不及了。你快点……”
说着，他便听见噗通一声，似乎是某人把女生推到什么上的撞击声。
“快，等不急了，你就让我先开心开心。”
“怎么这么猴急，要是被人知道了该怎么办？”
“宝贝，一会人多，我怕我照顾不到你呀。”
说话间，孟凡青便听见外面已经想起来不堪入耳的声音。
“啊～你慢点～～”妖娆的女声犹如魔音一般，一丝一毫地都在勾动着孟凡青的神经。
厕所隔间的门缝不大，但是依然能看得清外面部分的战况。
那种声音伴随着女人伏在洗手台上，背对着孟凡青做出的诱惑动作，他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把持不住了。
好在，垃圾袋的腐臭还没有消失，甚至在逼仄的空间里愈发浓郁。
孟凡青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一边看着刺激的画面一边闻着臭味，保持着理智。
外面的男人已经气喘吁吁，他甚至开始拍打女人的身体。
“叫出来，大声喊出来～”
“那不行，我们～我们要是这样～被～被发现了的话～会……”
孟凡青逼迫自己闭上眼，不再去看外面两人十分不堪的画面。
女人说到一半，突然没了声音。
不仅对话的人突然没了声音，似乎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墙上的水管没有走水声，窗外的街道没有鸣笛声，更不用提那些原本能听到的谈话声。
全没了。
诡异地寂静。
那种后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的感觉，又一次裹挟了孟凡青。
他好害怕自己睁开眼后，会看见无数双挤在门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不过，如果他一直这样，恐怕下一秒，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孟凡青不敢轻举妄动，尽量放缓呼吸，然后缓缓地睁开眼。
此时的门缝之外，根本没有什么眼睛，相反，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球体，上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细小的洞眼，每个孔洞大约有指甲盖的一般大小。洞眼里，分泌着粘稠的黑色胶状物，像是焦油一般。
孟凡青说不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感觉那种密密麻麻都是小黑洞的令人觉得分外恶心，甚至比他手里的腐尸还要恶心。
而那个巨大的半球体也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他看到了更为骇人的一幕。
只见浑身都是尖刺般绒毛的怪物，正在对着洗手台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原来他看见的半球体，不过是那个怪物的一只眼睛。
孟凡青有些心慌了，这比他此前遇到的怪物，更加没法名状，他也不确定，刚才那一下，怪物有没有发现自己。
紧接着，整个洗手间里开始回荡着咔哧咔哧啃骨头的动静。
随着每一次地咀嚼，孟凡青都能看见，那怪物长满利刃的腿边，会掉下一些“残羹剩菜”。
是尸体的碎块。
它竟然在吃那两个“深入学习”的人？
这下，他总算知道自己手里的小吴为什么是那种状态了。
进食仅仅持续了几分钟，那巨大的虫子缓慢地伸着自己的前肢，如同苍蝇搓手一般，开始清理沾黏在自己嘴边绒毛上的肉泥。
孟凡青看见，那怪物的足尖和嘴边的血液不是很多，并且在进食的过程中，他也没有看到大量地血迹。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说，第一次遇见这事的孟凡青是慌乱无助，只会骂街的废物。
那么他现在，至少能逼迫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