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沿，还在干啥呢？”
陈允沿此刻坐在书桌前，双手放上面，握着手机，转头看他。
陈文昭关了门走过来，靠在陈允沿旁边的墙上，“想好报哪个学校了吗？”
“没有……”陈允沿垂眸，遮下那些未知的情绪。
“A大怎么样？或者F大？”陈文昭抬手抚摸下巴，认真思考着，“都离得不远，而且学校都不错，专业也有很多选择。”
陈允沿：“嗯……”
“沿沿，你是在担心什么吗？”陈文昭俯下身，揉了揉陈允沿的脑袋，细软的头发很柔顺。
“没有，只是还没想好。”陈允沿乖巧地抬头，露出一抹浅笑。
陈文昭点头，“那行，你再想想，早点睡哈。”
“嗯。”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床上亮着一道微弱的光。
陈允沿难得的睡不着觉，身上盖着薄被，空调呼呼地吹出冷气，却吹不走那些焦躁。
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滑动。
他在翻看自己的朋友圈，仅有的两条，仅一人可见，都仅有一条评论。
陈允沿像是想把所有的回忆，都通通翻出来，在上面抹上一层甜苦的蜜，黏成一团，再放回原位，牢牢地粘在心上。
夜里的气温降低了些，下了场雨，将一切都冲洗干净。
天气变得阴沉，依旧抵挡不住那份热气，街边的道路上积了些水，映着过往的行人。
陈允沿下了公交车，按着导航的方向往前走，这里离他家有段距离，坐车加上步行，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
门卫大爷坐在门卫室里，一手端着热茶，黑框眼镜搭在鼻梁上，视线下垂，看着桌上的报纸。
“大爷，能给我开个门吗？”陈允沿站在门外，指了指旁边的人脸识别机器。
“你干什么的？”大爷抬起下巴看陈允沿。
陈允沿又是好长一番解释，大爷才同意让他进去。
九十点钟的时段，看不到很多人，上班的早已出门，不上班的几乎还没起。
陈允沿转了好几圈，才找到七栋。
电梯门缓缓合上，楼层数字不断变换，很快就到了十六楼。
楼道里空荡荡的，陈允沿此刻却开始紧张，他走到朝暮家门口，轻轻敲门，又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脚步声。
一个容貌姣好的阿姨打开门，神情有些沧桑，看到门外是个年轻的小孩，又有些惊喜，“你……是暮暮的同学？”
陈允沿点头。
“快进来坐。”阿姨热情地招呼陈允沿进去。
盛情难却下，陈允沿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很是拘束，对方可是朝暮的妈妈，很难不让人紧张。
“阿姨……”陈允沿眨眨眼，有些难以开口。
他迫不及待的想问朝暮在哪里，但太急切，又很难不让人怀疑。一旦心里有了些想法，就会忍不住揣摩别人的心思，生怕自己的言行有误，给对方带去不好的影响。
“来，喝饮料，你们这些小年轻都喜欢喝吧？”阿姨在陈允沿旁边坐下，脸上还带着笑意。
“谢谢阿姨。”陈允沿接过饮料拿在手里。
陈允沿在心里犹豫，可又不想打断阿姨说话，只能认真地听。
阿姨像是很久没遇到聊天投机的对象，滔滔不绝的，全是关于朝暮的话题，陈允沿倒是也爱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身旁的人。
十几二十年的经历，再多话也不能总结完。
小时候和朝父玩捉迷藏，因为太久没被找到，自己躲那儿就睡着了……
和邻居家的小朋友玩，因为玩具不够，自己一个人坐着玩手指……
第一次一个人去上学，还走错了教室……
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
陈允沿眼睁睁看着朝妈妈的表情，从开心骄傲慢慢变得低落无奈，他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人揪住，压抑的喘不过气。
“阿姨……？”陈允沿轻轻喊到。
朝妈妈扭头背对着陈允沿，抬手在脸上擦了擦，才继续和陈允沿对视，生硬地勾起嘴角，那双眼睛明明还湿润着，“光顾着和你聊天，忘了告诉你，暮暮他没在家里。”
“阿姨，那我就不打扰了。”陈允沿站起身。
“好，有空常来玩。”
朝妈妈送陈允沿到门口，表情纠结，还是伸手拉住了陈允沿，“你是叫陈允沿吗？”
陈允沿点头。
心里的那些不安因素，一下子堆积起来，密不透风的占据整颗心脏。
“你……”朝妈妈拧紧眉头，呼出一口气，“暮暮他在医院，如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吗？”
很早之前，朝妈妈就知道陈允沿了。
最开始，朝妈妈发现朝暮经常跟人打电话，打完就出门，后来，他又发现朝暮总是很突然的就笑起来，只是那种微微勾起嘴角的笑。
朝妈妈知道，朝暮不喜欢和班里的人说话，在学校的朋友也少，一发现点苗头，就忍不住和自己儿子聊聊。
朝暮嘴可严实，任她怎么问，都不肯说。
最后，还是朝妈妈看到朝暮的手机屏幕，朝暮才吐出陈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