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谢凛让人将张士带了下去。
案子明明已经水落石出,却又像是没完。
“王爷,这尸体……我看也不会有人来认领了。要不然找个地方把死者埋了吧。”许倾主动提议道。
谢凛有些犯难:“这附近怕是没有土地适合埋葬尸体。”
“可尸体总要处理,我又不太想让尸体再一次漂在大海上。”
有句话说得好,入土为安。许倾觉得死者已经够可怜的了。
谢凛想了想后,总是能被她的善良打动,依着她说:
“一会儿让江玉陪你一起吧。本王还有一些事,处理完在这里汇合。”
“好。”
许倾和江玉两个人在柳镇上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安葬死者的尸体。
谢凛声称有事要办,但是实际上,却是来见一见张士。
刑部的其他人先行一步,押运犯人的马车,眼看着就要出发了。
“殿下。”
“你们都退下,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他。”
“是。”
手下被悉数屏退之后,张士呆望着谢凛,了无生趣。
“王爷……”
谢凛识人很准,他知道张士并不是一个心思歪斜之人。
“本王长话短说,你身上背着人命,到了刑部以后必会重罚。本王会治你一个流放边疆,永不回京,这个腰牌你可以收好。”谢凛缓缓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腰牌。
张士接过了腰牌,听着谢凛继续说下去:“这一路上,可能会吃一些苦头。到了地方后,你可以凭着这个腰牌,获得自由。但本王的要求是永远不要再回到这里,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张士手里捏着谢凛给他的腰牌,跪地磕头,痛哭流涕。
“谢王爷开恩,谢王爷。”
谢凛俊色的眼眉下泛着冰冷之余,却也残存一丝丝善意:“也许本王今日之举,会看走眼,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是本王所希望的是在你日后若是继续作恶的时候,大可想一想你伪装出来的善念给你带来的救赎。”
这……是谢凛有生以来开的第一个先河。
张士渐凉沉寂的心再一次涌起了热血,目光灼灼而坚定,语气刚正憨直的伏地而誓:“王爷今日大恩大德,张士没齿难忘。犹如再生之恩情,无以为报。唯有日后怀揣着善心,行善积德一辈子,以报答王爷恩情。”
“行了,就当本王从未见过你,去吧。”
谢凛的背影坚挺而决绝。
他并不知道张士日后究竟会不会如他自己口中对他说的那般。
谢凛只是觉得,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做了错事,应该有被原谅的机会。
或许谢凛做了错事。
可历代朝堂的明争暗斗,皇权之下尽是血色淋漓,将帅出征伏尸千里,一条条无辜的人命悄然而逝,命丧黄泉。
相比之下,张士的所作所为又显得不值一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的能做到吗?
如果要论狠,谢凛不比任何人手软,甚至可以是狠而无心。
可先如今,自打遇到了许倾之后,他却觉得自己变了,就如一颗冰凉刺骨的心被一点点注入进了血液。
半个时辰之后。
他们在原定的地点汇合。
接下来就要商议一下海底骸骨的事情。
江玉带来了好消息:“殿下,咱们的人已经抓到了那个采珠官,这人早就逃了,眼看着逃了两座城,腿脚是真够快的。把他带回来,肯定能知道骸骨的事情。”
“采珠官算计害死小缤,估计也是奉命办事,至于是奉的谁的命,就要看海底那堆遗骸的究竟是出自何处。”谢凛深觉此事的复杂,细细思忖之后说:“直接把这个采珠官押到这里来,不用去刑部了。”
“是。”
一时半刻,估计也离不开这里了。
许倾说:“王爷,我觉得小缤发现骸骨的海域,应该还是采珠海岸那边。我可以潜下去一探究竟。”
“你?”
“我的水性很好,下去一趟不成问题。”
“水性好的不单单只有你一个人。”谢凛转身即走,给许倾留下了两个字:“免谈。”
许倾紧跟在他的后面,一再强调自己的价值:“我知道王爷有所顾虑。但我是刑部的仵作,我潜下去,可以看看那些骸骨的情况。”
“本王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谢凛看起来是很生气的样子:“你敢下,我打折你的腿。”
“我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许倾接受他坏情绪,倍感无奈道:“你母妃是溺死的,所以也怕我会溺死在海里。可是我也想得到你的信任啊。”
“本王的信任,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这么重要了?”
谢凛从未想过许倾会有胆量在自己的面前提及信任。
此后,谢凛闷头向前走,走得实在是太快,许倾跟在后面腿都有些倒腾不过来了。
江玉迈着大步伐跟了上来。
“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多理解他呢,他倒也能好受点,哎。”说完江玉背着手,满脸焦虑,摆出一副操心老头子的模样,从许倾的身边略过。
许倾碎碎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