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发出一声讥笑,“何幸之有?咱们此行,上为大周,查明绵州河道贪墨一案,下为百姓赈灾施药,只愿江大人秉公处事,即可。”
江行知面色不改,深深作揖道:“前日,多谢王妃对吾母的救治!臣相信,王妃此行,定然是万民之幸。”
若雪眸光微动,疑惑地望向江行知。
她什么时候救治过他的娘亲了?
江行知拱拱手,冷眸含着一丝笑意,”前日,吾母从白云观祭拜回程,许是舟车劳顿,突发心疾,幸得王妃及时施针救治。王妃举手之恩,臣不敢忘怀。”
当日,江母跟他说此事时,他的心不免一颤,从前差一点,他就杀了温若雪。
此刻,江行知内心复杂,眼神幽幽地望着若雪。
若雪这么被他一提醒,恍然大悟,想起前日路过西城门的贵妇人,原来是江行知的母亲。
她救的人多了去了,哪里个个都清楚底细?
她嗤笑一声,讽刺道:“原来如此,不求江大人待我以恩人之礼,此后待我如陌路,便是极好的。”
江行知不恩将仇报,她就谢天谢地了。
说罢,她放下车帘,正对上萧琰幽怨的双眸。
一双狭长的凤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若雪不明所以,歪着头看向他:“怎么了?”
萧琰冷哼一声:“你跟他,说上许多,作甚?”
他心头莫名泛着一丝酸楚,这姑娘过于惹眼,总有男子肖想他的王妃。
若雪懒得理萧琰,垂下眼眸,自顾自闭目养神。
萧琰闷哼一声,撩起纱帘看路旁的红衣男人,心道:这男子克制的眼神,他太懂了。
两人对视一眼,颔首作礼。
午间,车队停靠在驿站。小小的驿站旁,长着一颗歪脖子枯树。
若雪正要踏下马车,衣袖被萧琰牵住,不让她动。
若雪扭头,凝眉道:“怎么了?”
下一息,若雪一个踉跄,被萧琰一把拢入怀里。若雪心头一惊,瞪大了桃花眸。
只见萧琰将若雪打横抱起,缓缓走下马车,唇畔噙着一丝暧昧的笑意,“看你一直闭目养神,有气无力的,给你省点力气。”
若雪惊得说不出话来,有这么帮她省力气的嘛?
说罢,萧琰就这般打横抱着若雪,缓缓走到驿站,轻轻将她放在一张长凳上,俯身温言道:“天气热,要喝清茶,还是白月带来的解暑汤?”
若雪还处在震惊之中,呐呐道:“清茶就行。”
萧琰冷眸一扫,正对上江行知肃然的白面书生脸。他径直走到柜台,让掌柜亲自沏一壶茶。
他要让全天下人知道,温若雪是他的女人。
哪怕,此刻,两人只是假作夫妻。
江行知垂眸喝茶,心头涌起复杂的心绪,他竟有些拿不准这种思绪是什么。一旁的随从笑道:“庆王妃果然深受恩宠!坊间传闻竟是真的一般。”
江行知放下茶盏,“是吗?”
他向来见微知著,温若雪和庆王之间的关系,恐怕跟宁王想的不一样。
他深深地看向温若雪,视线却被方桌前的萧琰一挡,江行知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萧琰就这般,只要若雪要下车,他就必然要将她抱下马车。
两次三番后,若雪有些受不了,轻哼一声:“萧琰,你今儿是怎么了?”
萧琰扑扇着雪白的羽扇,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天下皆知,在下对王妃情根深种,若是表现得过于生疏,恐怕惹人怀疑……”
若雪的桃花眸掠过一丝疑惑,“是这样吗?”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萧琰大言不惭,笑道:“再说王妃每日施针解毒,也算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我对救命恩人好,不是天经地义吗?”
若雪无语,萧琰的歪理还真是一大堆。
她一路上都在细细思索着绵州河道一案,心事重重,倒也随萧琰的意。
按理说,每年雨水都不一样。哪里有这么巧的,今年和前世的两年后,都因天降暴雨,绵州河道被洪水冲垮,淹了农田?
若雪沉吟片刻,问萧琰:“从京城出发前,不知王爷是否有去雨官和度支官那里,看绵州上呈的水文情况?”
萧琰颔首道:“绵州上月的文书没有上呈,说是路上遇到一群游侠,截了官道。这月绵州大水,连知州府衙都进了水,听说很多文书都被水给冲走了……”
若雪大惊:“绵州的大水竟然这么厉害。”
原主前两世,绵州大水还没有发展到冲进府衙的程度。今年的大水,看上去比前两世的,还严重。
萧琰的手指抚着车沿,怅惘道:“绵州百姓可遭了灾了。上头神仙打架,下头殃及池鱼。”清冷的声线中,含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哀婉。
若雪心尖一颤,这是她了解的萧琰吗?
印象中的萧琰手握权柄,玩弄人心,何曾在意过天下民生?
萧琰眼神定定地看向若雪:“你知道,我为何执著于那个位置吗?”
若雪怔了怔,摇了摇头。
半晌,萧琰失神地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空话。”
说罢,又垂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