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西城门急速驶向皇城。
若雪被颠得几乎要吐出来,连忙用锦帕捂住樱唇,嗔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黄河的绵州河道发了大水,淹了绵州整整一州的良田。”萧琰眸色晦暗,声音冷峻,眺望着车窗外的市井百姓。
若雪心头一凛,她知道这是原主前两世,第一次废太子的事由。
太子妃的父亲崔大人受命绵州巡抚,贪墨三十万两修河道的银子,那年雨水颇多,致使绵州河道发了大水,淹了一州土地。
举国震动。
景帝一怒之下,革了崔大人的职,崔家流放千里。朝堂风云变幻,宁王党火速上奏,要求废除太子。
那一年,太子妃刚好传出有孕的消息,缓和了景帝的怒火,这才下旨让太子戴罪立功。
这明明是两年后才会出的事情,怎么提前了?
若雪皱着眉头,沉吟不止。
“太子召见我,怕是想让我去一趟绵州。太子妃见你,应该是另有所托。”萧琰薄唇轻启。
若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能让命运重演。
前两世,因为绵州大水一事,太子失了一半圣心,后来出了别的事儿,才彻底没了储君之位。
若是没有绵州大水的事儿,恐怕太子的储君之位,还是很稳的。
萧琰摇着白羽扇,眼睫颤动,“这件事波云诡谲,太子妃若是有事相求,雪儿可否回绝?”
免得波及自身。
若雪迎着萧琰探究而清冷的目光,定定道:“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萧琰自嘲地笑了一下,将视线移开。
东宫。
迎来送往的太监宫女都缩着脑袋,步履匆匆。
花嬷嬷一见到若雪,便笑开了花,扶着若雪走到太子妃寝宫。萧琰则一言不发,转过身,朝东宫前殿走去。
太子妃顶着大肚子,缓缓莲步而来,抓着若雪的手,抽泣道:“雪娘妹妹,除了求你,我别无办法!”
若雪轻轻将太子妃搀扶着入座,温言道:“娘娘,天大的事儿,您也得为肚中的孩子顾虑!先缓缓心神。”
太子妃手中不停地搅着锦帕,声音颤抖:“父亲是冤枉的,他一直胆小怕事,怎么会贪墨三十万两银子?他如今还被拘在绵州。更别说,整个绵州此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若雪颔首,“此事重大,其中隐情,陛下会派人去查个清楚。”
太子妃抹着眼泪,说:“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让阿琰去一趟绵州。之前阿琰与大郅国交涉一事,颇得陛下圣心。这一次,陛下应该会准奏,让阿琰做绵州御史,去查个清楚明白。”
若雪心头一惊,前两世,萧琰可从来没有在此事中,担任如此重要的角色。
绵州御史,可对崔大人的贪墨一案,一锤定音。
萧琰不添油加醋,就不错了,怎么会给崔大人洗清冤屈?
若雪心急,劝道:“就真让庆王去绵州?他从未做过刑名的事儿,能帮到太子殿下吗?”
太子妃擦拭着泪水,叹息道:“此刻,殿下是谁都不愿相信了。况且,殿下昨儿已上奏。”
太子妃深深舒了一口气,“雪娘妹妹,你能不能替我走一趟?”
若雪睁大眼眸,“我能去做什么?”
太子妃看进若雪的眸子深处,冷静道:“俗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雪娘妹妹医术高明,能不能去绵州义诊?一应药材由我东宫提供,这样,希望能弥补一些罪过。”
若雪思忖着,就算太子妃不说,她都要跟着萧琰一起去绵州,免得萧琰暗地里做手脚。
眼下太子妃求到跟前了,她怎会不应?
见若雪沉默,太子妃接着说:“这半月,雪娘妹妹,你的名声传满京都,谁人不赞你一声?此去绵州,还望雪娘妹妹能以东宫的名义,施药义诊。我知道,这薄待了你,可眼下,我也没有办法了啊!”
若雪连连颔首,温言道:“此去绵州,能为绵州百姓谋福祉,也亏了娘娘您的善行。这一义诊施药,所耗费的药材不可谓不多,我只出一个人,当然要以东宫的名义,娘娘莫挂怀!我不在意这等虚名!”
太子妃激动地握住若雪的手,不停抖动,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若雪拍拍太子妃的脊背,轻言:“娘娘,眼下您可得保重身子!莫要给别人可乘之机!”
太子妃重重地点点头。
两人闲坐片刻,花嬷嬷通传:“庆王殿下那边谈完了事儿,在宫外等庆王妃呢!”
若雪连忙起身,见礼告退。
回程的马车上,萧琰轻摇着白羽扇,声音低沉道:“所以,王妃也要跟我去绵州?”
若雪心不在焉地颔首。
片刻,他叹息道:“也好。事不宜迟,明日便动身吧。此去绵州,光路程便要花去半月。”
她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忽地,说:“崔大人是不是被陷害的?”
萧琰摇摇头,“雪儿,在皇城中,不要偏听偏信,给人白白做筏子。”
若雪拧着眉头,不作声。
萧琰抬起手中的白羽扇,雪白的羽毛触碰着若雪的眉心,挠得她发痒:“别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