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轻轻扇着手中的羽扇,薄唇轻启:“仁和堂的背后,大有来头。”
顾明远蹙眉看着萧琰,从前只当萧琰是个不务正业的闲散君子,他如何能知道这许多消息?
若雪倒吸一口凉气,“背后是谁?”
“衡山公主。”萧琰低声道。
顾明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可从没听说过,仁和堂是衡山公主的产业。恐怕是皇家秘辛?
若雪哭笑不得,“怎么一个小小的中药铺,背后还能扯上公主?”
萧琰目光矍铄地盯着若雪:“这仁和堂,可不算小。我们大周一共十三个省,三十七个州,每一州每一郡县,都有仁和堂的身影。”
顾明远声音隐隐含着怒气,“就算明絮的药膏铺,会抢了仁和堂的生意,可连铺子都还在筹备中呢,就下这般毒手?”
萧琰含笑道:“你可别忘了,花容只开了两月,便名满京都。仁和堂这是未雨绸缪。”
一时,三人都没开腔。
顾明远垂着脑袋,怒骂道:“真是欺人太甚!”一想到萧琰也是皇家子嗣,便不自然地将头拧到一旁。
若雪袖中握紧了拳头,想着明絮惨白的小脸蛋,怒不可遏道:“我才不会让她如愿!”
顾明远一瞬不错地深深凝视着若雪,轻声道:“三姑娘待要如何?”
萧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将茶盏放在顾明远的面前:“不是三姑娘,是庆王妃,请五公子慎言。”
若雪瞪了萧琰一眼。
他怎么对这个称呼这么在意?
顾明远垂着眼睫,忍痛似的颔首,声音低沉:“庆王妃打算如何做?”
若雪眨了眨眼睛,低声说:“当然是要跟仁和堂打擂台。”
“什么擂台?”两个互相不对付的男人同时看向若雪。
若雪仰着头,猛然灌下一杯清茶:“仁和堂不想我花容扬名,我便偏偏要让咱们的药膏铺名扬天下!把明絮受的苦,都统统还给它!”
天气闷热如蒸锅。
不消片刻,三人额前冒着细汗。
若雪一面用锦帕擦拭着额前的细汗,一面感慨:“这便是天助我也!明日开始,我坐镇西城门,搭棚施药,给路过的百姓送消暑药汤,同时免费义诊。”
顾明远眉梢一扬:“好主意!”
若雪揉着眉心,低声说:“明絮已昏睡过去,没来得及跟她商量,咱们面向普通百姓的药膏铺,就改叫明仁堂,如何?”
顾明远拍手称快,赞道:“妙极!”
萧琰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心头不知怎么,忽觉别扭得很,只得猛然灌下一盏清茶。
若雪不明所以,给萧琰又斟了一盏茶。
萧琰将视线别过一旁,半晌不开腔。
若雪跟顾明远热火朝天地讨论明日搭棚施药的相关事宜。
等两人讨论完毕,若雪才擦拭着薄汗,缓缓站起身,对萧琰说:“咱们回府吧,明日还要早点儿去西城门做事儿呢。”
萧琰一听“咱们”二字,方才的所有别扭之感,立刻烟消云散。
他笑得和煦如春风,将那柄白羽扇摇得扑扑作响,大步走回马车。
若雪亦步亦趋跟在萧琰后头,心道:这男人怎么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若雪跟萧琰坐在马车上,互相审慎地看着彼此。
萧琰用羽扇掩住他下坠的嘴角,“你忘了,明日原本要去漯河行宫的?”
若雪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嘿嘿,确实给忘了。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漯河行宫可以明年再去。眼下明絮又病着,还要搭棚施药,事情多着呢,我还去避什么暑啊?”
萧琰垂下眼眸,冷哼一声,她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若雪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儿,“你说,砸伤明絮的事儿,衡山公主知不知情?”
萧琰掀起冷眸,声音沉沉:“很难说。”
若雪看着往来的行人,陷入沉思。
衡山公主手里有青娥军,消息不可能不灵通,她怎么会放任手下的人,去做这般伤人之事?
可若是衡山公主知晓内情,她没必要将枪口对准明絮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若雪想了半日也想不出个名堂,忽地,感受到眉心一股力量,将她的脑袋往后一送。
原来是萧琰的手指按着若雪的眉心,笑道:“你这小脑袋,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好好将你的擂台铺好,对方自然会伺机而动……”
“哦。”若雪垂下眼睫,心脏跳得飞快。
萧琰的笑容,太过妖孽。
他一向是满肚子坏水,笑容表面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润,终究隔了一层的冰霜,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可眼下,他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幼童,天真无邪。
若雪不自然地将视线飘到远处,腹诽道:她在想什么啊?萧琰就算老年痴呆了,也一肚子坏水,哪里会有纯粹的笑容?
这一切,都是假象。
思及此,若雪瞪了萧琰一眼。
萧琰收敛着眼眸中的笑意,垂下眼睫,不去看她。
等到了庆王府,萧琰才缓缓开口:“明日,庆王府的一应人手由你调动。”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