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被萧琰抱着走到屏风后面的床榻边,定睛一看,太子的胸口缠着的白布渗着鲜血,一脸惨白,干涸的嘴唇里含着一片人参。
萧琰轻轻将她放在床榻边的酸木枝海棠绣凳,若雪伸出葱白的手指搭脉细听。
一旁的景帝前倾着身子,急急问道:“太子如何?”
若雪凝眉细听后,起身道:“太子脉象虚弱,这刀伤看着惊险,差一寸就正中心脏,好生养着并无大碍。”
景帝眉目稍缓,站直了身形,眸光深深地看向睡榻上的太子,思忖着太子储君之位不稳,一是因十年没有子嗣,二是他为人刚直,不会平衡朝中各党的势力。可如今看来,太子一腔诚挚,倒还是值得倚重的。
思及此,景帝微微叹了口气:“你一定得把他救活!”
“可是,刀伤虽不要紧,太子却是中了毒!”若雪接着道,“想来,是那刀剑都淬了毒!”
景帝的浓眉几乎要飞起来,怒斥道:“那些刺客真是好歹毒的心!这是摆明了要置孤于死地吗?”
说罢,景帝眸光一转,凝视着默默无言的萧琰:“陇山的这些事儿,交由你去查,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我倒要看看,是谁铁了心要害我!”眼下,还就只有萧琰能让他放心些。
“是!”萧琰拱手作揖。
若雪连忙作礼道:“臣女医治太子,还望屏退左右。另外,请高公公去找来我的师妹。”
景帝眸光一闪,主帐里的太监、御医、宫女倏然退去。萧琰深深地看了一眼安然坐在绣凳上的若雪,飘然而去。
须臾,珊珊撩起帘帐,进入主帐内。
珊珊与白月昨夜在帐篷内焦急地等了一夜,也不见若雪归来。准确地说,只有白月焦急地来回踱步,坐立难安。珊珊自己,是没有任何情绪的。
若雪拿出针管抽了一管血,放入系统检测,不一会儿结果便出来了。
珊珊这个人工智能机器人,火速检索相关的数据库,低声说:“又是西域的植物神经毒素。”
若雪沉吟片刻,迅速按照毒药的类型,找到解药给太子喂下。旋即,又取了一管血放入系统检查血常规。
太子高烧不退是因血液中白细胞过多,体内眼见着是感染了。若雪、珊珊二话不说,从系统中拿出消炎液给太子输液。
忙忘了这一切,若雪才静静地看向太子的睡眼,忖度着背后行刺之人。
若是昨日没有在密林中偶遇宁王,单凭这个毒药检测的结果,若雪十有八九将背后的嫌疑人锁定在宁王身上。
可昨儿的一切表明,宁王自己对于陇山遇刺是不知情的。宁王岩洞中醒来时的错愕和懊恼,是装不出的。
行刺背后的主使,又是谁?
是萧琰吗?
若雪一想到坏事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萧琰。可这一回,她真的摸不清楚。
忽地,她想起了萧琰那日在东宫,劝她不要插手为太子妃保胎一事,那时的她还没有深刻地意识到,皇城中的波云诡谲。
想到此处,萧琰双目深沉、潇洒自在地挥着白羽扇的模样撞入她的脑海,若雪忍不住摇摇头,将脑中萧琰的形象甩开,心道:好好的,想起那个笑面虎做什么?
不一会儿,若雪唤来太监及太医,叮嘱了一下照料太子的注意事项。
景帝缓缓踱步而来:“怎么太子还没有醒?”
“这一刀伤虽不要紧,到底还是伤了元气。给殿下喂下几剂固本养气的汤药,过上一两日,殿下自然会苏醒。”若雪含笑道。
“内库里所有的药材都给你拿来,石斛、虫草、百年人参,东阳乡主,你要什么,只管吩咐高山。”景帝郑重道。
石斛?竟然有石斛,这不是罗教授一直寻找的药材吗?
若雪眸光一亮,嘴角上扬,笑得像个财迷:“别的我不用,陛下,我要上好的石斛!”
“这石斛是蛮夷小邦送上来的贡品,放了多少年也没有用处,如今若能救太子,自然给你拿来。”景帝出手大方,眼底的疲倦却是挥之不去。
若雪压抑着心内的狂喜,以至于嘴角抽了抽:“还望陛下给我这株完整的石斛,不用做任何料理,我自有用处!”
景帝按压着眉心,冷哼道:“依你罢。”
垂立一旁的萧琰,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白羽扇,轻轻扑扇着,幽幽的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那姑娘。若雪的手紧紧拽着衣角,面上虽是笑意盈盈,手指却蜷缩在一团。
她又在撒谎!
她拿石斛做什么?
萧琰怔愣地看着她无比灿烂的笑容,像是鎏银的月色。她偏偏对谁都一副笑颜,对着他就苦着一张脸?
思及此,萧琰的目光冷肃,像是谁欠了他许多银钱一般。
景帝摆摆手,让高山公公将若雪扶下去歇息,萧琰正转身要走,景帝忽道:“阿琰留下!”
主帐内,只剩下景帝与萧琰相互平静地对视着。
景帝疲倦地抬眸道:“过几日,是昭妃的忌日。你带着温家姑娘,去皇陵祭拜一下。”
“是!”萧琰淡然称是,面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就不去了……”景帝喃喃道,萧琰又没有问他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