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皎洁,天幕朦胧。
萧琰睁开惺忪的睡眼,头部像是被人从中间劈开般,疼得厉害。他抬起手,轻轻按压了眉心,昨夜陷入的梦魇,依旧让他心生惘然。
好像一柄利刃,一刀一刀割开他的心脏,心底最深处,汨汨地流着血。
梦境里,他跌入一条最黑暗的甬道,他永远都走不出去,前方的光点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喊:“陛下,你真的对我从无半点真心吗?”
“陛下,我只愿今生从未遇见过你!祝您永享江山,死生不复相见。”
那声音凄凄历历的,声音含糊,他听不清。只是,每一个声音飘过去,他的心就像坠入无边的黑色深渊,揪心的疼。
是谁?
是若雪吗?他分不清。
这疼痛太真实了。
昨夜喝了些许酒,许久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偏就陷入这般梦魇之中。
萧琰缓缓站起身,唤来一盏清茶,皱着眉头饮下一大口茶,清了清嗓子,昨夜的残梦还未散去。
叶七进帐篷,本欲告诉王爷昨夜猛虎出没的事情,见萧琰眼底青黑,面色惨白,嘴角留着一个血疤,便生生将话头咽了下去。
“王爷,您的嘴角什么时候受了伤?”
萧琰摸了摸嘴唇的伤口,他完全记不清,这血疤不算硬,应该是不久前磕着的。
喝酒真是误事。
“也许,昨夜磕到哪儿了?”萧琰不在意地轻声说。
萧琰强自按下心底的疼痛和恍然,看见叶七的欲言又止,冷冷道:“有话就直说。”
叶七垂眸低声说:“昨夜,温三姑娘的帐篷忽然进了一只猛虎。”
萧琰骤然站起身,火速披上外袍大步往外走,叶七急急跟上:“王爷莫急,温三姑娘没有事,只是受了惊。那老虎昨夜当场被刺死。”
萧琰顿住了脚步,重新整理了衣饰,不紧不慢地走出去,闷哼一声:“谁说我急了?”
叶七被噎了一下,心道:王爷就差没把急死了三个字,刻在额头上!
若雪的帐篷,一早上迎来送往,不时挤满了听说昨夜事由后前来探望的贵女。
明絮握住若雪的手,不由得垂泪叹道:“幸好雪娘你福大命大!”
温苓一早上,一口饭吃不下,一句话也没说,只愣愣地坐在床沿边。听到众人慰问的话,又忍不住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她太后怕了。
若雪见状,知道她有应激反应,便在众贵女们追问昨夜细节时,含笑着没再说话。
“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出去走走散散心。”明絮抓着若雪的手,便要往帐篷外走去。
正抽噎着的温苓一听,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儿,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若雪去哪儿,她便跟着去哪儿。
明絮瞠目结舌,她什么时候见过温苓如此乖顺的模样?
三人沿着一条蜿蜒的河岸散步,芳草萋萋,微风习习,温苓的面色显而易见地好了不少。
未几,三人远远看见一个摇着白羽扇的高大身影缓缓走来。
明絮捂着嘴巴轻笑,暧昧地看了一眼若雪,拉着温苓往营地走去,给两人留个说话的空间。
温苓不情不愿地抿了抿嘴,三步两回头地跟着明絮走开了。她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跟在若雪身边,才能安心些许。
若雪穿着一身艾绿色竹叶茜罗纱裙,窈窈立在青草中央,乌发随风飞舞,面含月色,唇点桃花,宛若画中美人实实在在地走了出来。
她就那么安静地立在原地,等萧琰缓缓走近。
“昨夜,三姑娘没被吓着吧?”萧琰清亮的眸子,仔仔细细地凝视着若雪的鹅蛋脸。
“有点儿。”若雪轻笑一声,她没被老虎吓着,倒是被会撒酒疯的萧琰吓了一跳。
若雪瞥了一眼萧琰嘴角暗红的血疤,不自在地别过视线。昨夜两人的耳鬓厮磨,还历历在目,此刻完全无法直视萧琰弧度好看的唇线。
萧琰满含歉疚道:“真是抱歉,昨夜在下喝了酒。”因而没有及时去若雪的帐篷救她,所幸若雪机敏,才免除了一大惨事。
若雪以为萧琰说的是昨夜他酒后轻薄于她的事儿,耳朵烧得通红,瓷白的脸颊飞上一抹红霞,羞赧道:“昨夜的事儿,我就当不存在。就跟衡山公主寿宴上的事儿一般,咱们以后别提了。”
萧琰身形一顿。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说,就跟衡山公主宴席上两人误中春药的事儿一样,不用再提?
难道,昨夜两人又有了肌肤之亲!
萧琰耳朵尖尖再次染上羞红,他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的血疤,满目幽深地凝望着若雪:“这血疤,是三姑娘?”
若雪含笑不语。
萧琰眸光一滞,郑重说道:“三姑娘,昨夜是在下失礼。你放心,我以后绝不负你。”
昨夜与她翻云覆雨——萧琰完全记不清,若果真如此,他便将她当做自己真正的庆王妃。有朝一日,他坐拥万里江山,她便是一国之母。
若雪听得眸光耸动,萧琰这是误会什么了?
她连忙摆摆手,嫣然一笑:“庆王殿下,您误会了!昨夜咱们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