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萧琰也在此,若雪忍不住腹诽:他怎么一天到晚往东宫跑?就不怕惹一身嫌疑?
前院,一棵粗大的柳树下,两人面对面坐在石桌上。
太子一袭米白常服,袖口绣着金龙,手执黑子;萧琰一身轻简玄色衣装,右手挥着白羽扇,一手捏着白子。
清风一吹,柳絮在棋盘之间飘扬。
“起风了,殿下回宫歇息吧。”萧琰温润一笑。
此时,太子妃领着若雪从西边款步而来,一列仪仗队热热闹闹地跟在后头。
“三姑娘,又见面了。”萧琰莞尔一笑。
太子奇道,“你们认识?”
若雪行了个礼,“从前去青云观祈福时,半路遇袭,蒙庆王殿下所救。”
太子妃不知何时已踱步到太子跟前,附耳说着什么悄悄话。
太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用暧昧不明的目光扫了扫萧琰,又瞟了瞟若雪。
“原来,三弟找我下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太子含笑道。
分明是找个机会,来看看心上人。
萧琰但笑不语,只用无比幽深的目光锁定着若雪,见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心底又一番思索。
难道,这妮子知道是谁下毒了吗?
太子见萧琰没有反驳的意味,心底更确信了几分,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臣女有一席话,要对太子殿下说。”若雪目光坚毅地看向太子。
此时,杨树下只有她们四人,宫女太监远远地停在百米之外。
“姑娘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太子声音浑厚,不在意道。
“臣女有话想单独,对太子殿下说。”若雪坚持道。
此话一出,萧琰扫向若雪的目光更是一凛,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
她要说什么?
她果真知道背后的下毒之人吗?那样的毒药,一般御医用银针都测不出来,她如何知道是什么毒?
萧琰背后有强大的情报网,因而得知背后主使之人不足为奇。温若雪一个闺阁姑娘,有什么本领可以知道背后的毒手?
萧琰缓缓站起身,他个子高大,路过若雪时侧目瞥了一眼,她的脖颈雪白一片,曲线优美,乌黑的发丝在雪肤之上,轻轻拂动。
“三姑娘,再会。”他低声说。
太子妃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迅速行礼告退:“那臣妾便先行告退。”
等两人并宫女太监们都走得远远的,若雪才跪下,缓缓道:“臣女昨夜测出月桂糕之中的毒药,关系甚大,只能如实相告。”
太子大步上前,扶起若雪,神情激动道:“姑娘请说。”
“那月桂糕中含有红鹅膏这种毒蘑菇,而这样的毒蘑菇只在西域生长。宫女们所中之毒则是缪杜花,亦是来自西域。”
西域?
太子敏锐地捕捉到这一词,大手一挥,石桌上的黑白棋盒摔在石板上,散落各处,像夜空中的一个个星子。
“你是说,可能是宁王下的毒?”太子用手重重拍在石桌上,脸上笑意全无,冰雕一般,双目却是燃着烈烈怒火。
“臣女不敢枉自揣测。”若雪低头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
太子冷笑一声,“我们兄弟几个,就只有他跟我争。”他后面的这一句低语,近乎喃喃自语。
“我本来也只隐隐怀疑,现在证据确凿,宁王还有什么可说的?”
若雪心里惊疑,萧琰到底在太子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太子半分怀疑都没有安在他身上?
“这话,不要对太子妃说。”太子正色道:“她保胎要紧。”
“是。”
“你就跟太子妃说,毒药是经过奇人重新炮制过的鹤顶红,别的一概不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太子郑重道。
“是。”若雪连连点头。
太子颓然坐在一侧,面色惨白,低声道:“温姑娘,太医署也是用银针检测过那碟月桂糕的,说是无毒,我也亲眼看到那根银针,没有变色。你是如何检测出来的?”
若雪一愣,她空间里头的检测仪器,没法拿出来跟古人一一展示。她也没法跟人讲述其中的物理化学原理。
这如何说?
若雪苦笑,她思前想后,竟没考虑到最关键的这一层,这下如何跟太子说?
“启禀太子殿下,臣女所用的方法不可对外人言,这是我师傅秘传的测毒之法。但请殿下相信,我所说的便是实情!”
太子面色一变,厉声道:“大胆!没有真凭实据,就敢胡言乱语!”
若雪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请殿下相信臣女。臣女父亲乃太子太傅,臣女说谎,对温府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引来祸事。”
太子眼神狠厉,缓缓道:“也许,你是受什么人指使,偏要在我面前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难道,你是蛮族奸细?”
若雪都快哭出声来,谁知说出真话,惹来一身骚?
太子看上去也是一个多疑之人,要怀疑也该怀疑萧琰啊,为何偏偏怀疑身家清白的她?
若雪忙道:“臣女本是闺阁之女,会一点医术罢了。种种纷争,臣女本不该卷入其中,只是跟娘娘一见如故,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