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毕,音终,四下沉默。
温若雪自认琴技不错,不至于难听到让众人半晌不开腔,便疑惑地四下张望。
“从前说人言可畏,我只当是戏言,听了温三姑娘的琴音,我才知三人成虎的可怕。如此高超的琴技,与当朝第一琴师梅先生怕也是伯仲之间。”平王妃高声。
沈清清及温苓地脸色更是垮得如泥石流。
温若雪笑言,“娘娘谬赞。”
原主在第二世,拜梅先生为师。弹琴成了她黑暗岁月里唯一的救赎。
幸好有原主对弹琴的肌肉记忆,若雪才不算出丑。
若雪暗自叹了口气,若是原主来弹此曲,想必更加惊艳。
太子妃笑得灿烂无比,这下她放心了,原来雪娘与萧琰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之前是她庸俗了。
杜眉豁达地笑着,“这一场咱们还用比吗?魁首当属温三姑娘。”
平王妃悠哉哉地摇摇团扇,“比就不用比了,不过若是想以抚琴为乐倒是可以玩一玩,取取乐。”
众贵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再下场抚琴的意思。
珠玉在前,她们若再弹奏岂不徒增笑料。
温苓气得几乎要跺脚,却碍于礼节不好发作。
太子妃拍拍温若雪的手背,痛快地笑着,“你这一抚琴,大家都不敢班门弄斧了。不如咱们就直接进行下一场。”
第三场雅会,作画。
温若雪笑对太子妃道:“斗胆向娘娘求个绕,小女实在不会丹青,就不献丑了。”
太子妃非常欣赏温若雪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欣然应允。
若雪闻言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舞弄笔墨,其余贵女这下却也不敢再奚落她。
她闲闲踱步其间,走到庶妹温旻旁边,只见宣纸上一片绯红,桃花栩栩如生,笑道:“阿旻的画儿倒是进步了!”
夸得温旻脸色也染上一抹桃红。
屏风一侧时时刻刻注意温若雪动静的萧琰听着少女的温言细语,摇摇头感慨。
这姑娘倒是很八面玲珑,嘴甜人娇。
若雪踱步到太子妃身边,瞧见太子妃不复刚才生龙活虎的模样,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表情痛苦地皱着眉头。
难道是月事疼痛?她扶着太子妃坐下,太子妃点点头小声咬耳朵道:“可能快月事了,从前也这样。”
“娘娘,您先坐下歇息。来人,来一盏热汤。”
温若雪借着与太子妃亲近的时机,将手搭在太子妃的手腕处,细细听脉。
刚才一路的探脉,并不仔细。两人静坐,若雪才听得脉博跳动的声音。
随着脉搏的起伏,她的眉头拧成一股绳一般,附在太子妃耳边道:“太子妃娘娘,您有孕已有一月,可这观景台之上的檀香有异,请您移步,否则于子嗣有害。”
太子妃面色大惊,所幸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宣纸上的桃花画,无人注意到太子妃表情的变化。
太子妃不愧浸润在皇城多年,脸上迅速浮起如常的笑意,故意高声道:“雪娘妹妹,我那里有一名琴,请你品评。”
说着便要移步内殿,众人也不觉奇怪。
沈清清神色厌恶地眺望着温若雪消失的方向,她小声嘀咕道:“就她会讨人欢心,把太子妃笼络得好!”
内殿之上,花嬷嬷眼角的鱼尾纹因过于严肃的表情显得如刀刻般,她厉声对温若雪道:“温三姑娘,此事可不是儿戏!”
“那檀香块中加入至少三钱厚朴,娘娘新孕,闻之若久,必然小产。”
温若雪说完便走到书案边,写下药方:人参、生黄芪、大熟地各一两,土炒白术、酒洗当归各五钱,三钱三七,二钱炒黑芥穗,水煎服。
“快快去取药煎药,否则大凶。”
“此事非同小可,你一个闺中姑娘家知不知道此事的厉害?”花嬷嬷怀疑地凝视着曾被传草包的温若雪,她从未听说哪个闺阁女子会医术。
“麻烦嬷嬷请御医来诊脉,再派人去煎药,两不耽搁。若是他说这药方有异,再说不迟。”
太子妃一边揉着日已疲惫的眉心,一边冲花嬷嬷点头允诺。
因今日园中贵人颇多,时时都有御医稍候一旁。顷刻间,丫鬟就领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医进门。
蔡御医摸脉几息,面有难色地一手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一手搭脉听诊,疑惑不已:“臣实在无能,真没探出娘娘的有喜之兆。”
花嬷嬷听言,走上前厉声对若雪道:“大胆女子,竟对皇嗣胡言乱语!你就算是官家小姐,按规矩也要掌嘴二十!来人啊!”
门外齐刷刷冒出一二十个太监,悄无声息地将若雪围住。
太子妃失望地摆摆手,腹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黯然道:“掌嘴就罢了,雪娘也是一片好心。”
“御医你再看看?”
若雪苦笑,她的医疗系统没有化验科,就算有,也没办法把化验结果扔掉古人的面前打脸吧?
“以微臣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实在是摸不出喜脉。”蔡御医坚持道。
“那御医说,娘娘的不适感是从何而来?”若雪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跟御医同行交流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