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读书人呢,那心思一个比一个脏!”
赵平安有点同情杨老头儿了。
这样一个黄土都要埋过脖颈的人,还能被上司刁难,简直颠覆了赵平安的三观。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心狠了,可是在见识过礼部尚书的手段之后,才知道自己以为的狠辣,在人家眼里就是小儿科。
看看人家的手段,一文钱不出,只空口白牙的说了一句话,就有人傻乎乎的去偷书。
被抓了个现行,你却没办法证明这件事情是人家指使的,有火也没地方发泄,这才是真的高明。
萧依依看过太多这样的电视剧了,她深知,搞政治的大都是这样,他们只在乎如何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同时达到目的,至于手段,那是可多选项。
甚至礼部尚书在这件事情里,几乎没用什么手段,一个虚无缥缈的许诺而已,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就这,已经逼得杨泮吐血了。
完全是不对称打击!
听完萧依依的评论,赵平安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小到萧依依都能发现的问题,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是自己太狭隘,还是他们的承受力太强?
赵平安听到自己三观稀碎的声音。
他布置好警戒哨,靠在断树下眯了一会儿觉。
不大会儿的工夫做了好几个噩梦。
他梦到老赵东家指着他的鼻子骂,“还没娶妻生子呢,谁让你去招惹北戎人了,你逞的什么能?对得起我的养育之恩吗?”
再一转眼,又梦见阿古拉提着脑袋,全身是血的扑过来,要跟他决一死战!
“醒醒!”
萧依依听到赵平安在梦呓,他眉头紧皱,满头是汗,估计是魇着了,忙把他推醒。
“做噩梦了?”
萧依依关心的问。
赵平安点点头道,“嗯,梦到我爹在骂我!”
呃……
这天没办法聊了,她只好安慰说,“不会的,老东家是个和蔼人,巴不得你过的好呢。”
“嗯,我知道他就是担心我绝后,将来没人给他烧纸钱!”
赵平安淡淡的说着,从腰间摸了摸水筒,结果发现里面没水了。
萧依依把那个装水的葫芦拿给他说,“喝这个吧,这个葫芦还是夹山坳的那位余大娘给的呢。”
赵平安接过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把葫芦还给萧依依说,“我得去前边探探路,这边的地形很复杂,又带着这么多人赶路,不能放松警惕啊!”
说完,他习惯的叫了声,“三九!”
三九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起来应道,“东家,我在这儿!”
赵平安一瞧,他还穿着襦裙,皱了皱眉头说,“走啦,跟我去巡逻!”
三九很不乐意,可是东家的话不能不听,他委屈的站起身,又把王羡给踹醒,“走啦,去巡逻去,还睡,睡死你算了。”
王羡是人在地上睡,祸从头上来。
他很不满三九这种态度,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只能委屈的站起来,跟在三九身后。
这样的场景,远远瞧着还真象是一个贵族带着两个丫头在逃难。
萧依依笑了,“原来你也会钓鱼执法啊!”
赵平安眼睛一亮,“这种说法倒是有趣,不过,也差不多,如果我们遇上劫道的,人少的话,就杀过去,人多的话,就只能换一条路走了。”
“傻瓜,这样的事情你得让杨大人来做啊。”
萧依依想了想说,“杨大人怎么说也是内阁大学士,再进一步,入内阁也是有可能的,让他给皇上写一封信,告诉皇上他把太学的典籍运送出来了,皇上难道会放着这赚取名声的机会?”
赵平安怔住了,他脑子虽然有点宕机,可萧依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就是给皇帝逃跑找个合理的借口嘛!
杨学士虽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他可以利用啊,礼部尚书都能看到其中的利益之大,自己怎么就没往这里想呢!
为了避免文化精粹毁于战火,皇上宁肯抛弃皇亲国戚,也要先保住文化传统之根,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情啊!
南方又是历代文人墨客聚居最多的地方,有了这些书给皇上铺路,皇上要收获多少仕子文人骚客的心啊!
赵平安看着萧依依,眼神里满是疑惑,“你真是个普通乐手的女儿吗?怎么能知道这些?”
萧依依气得给他一记暴栗,“你也在大慈恩寺进修了半个月,没毕业也该结业了吧?了空大师天天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难道你一点没往心里去?那么多的法事真是白做了。”
她气呼呼的转身走掉。
赵平安摸着额头傻笑,“色即是空?傻了吧,怎么可能是空的,这头上还疼着呢!”
三九觉得他吃错药了,挨了打还笑。
王羡倒是明白一点点,可惜他反射弧比较长,傻傻的问,“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找皇上?还巡逻不?”
“巡个毛线!”
赵平安啐了一口,哪怕萧依依给他画的饼有点大,他还是想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