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沐清辞没有即刻回县城招待所。
她想在这小山村里最后住一晚,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陪你一起。”
在简陋的牛棚里,顾玄琛温柔注视着沐清辞。
角落里放着一张用板凳与木板搭起来的床,过往许多年,沐清辞都是在这张床上睡着,醒来。
月色如水,二人挤在这张逼仄的小床上。
顾玄琛从背后拥着沐清辞,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玄琛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总会做梦,梦到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可是他们说不要我。”
沐清辞像是在梦呓。
“那梦境太逼真,以至于让我有种错觉,以为现实就该是如此,是以,我对寻找亲生父母并没有太多期待。”
否则在顾家这十多年,她大可以拜托顾战野去帮她寻找亲人。
顾家权势通天,这点事情并不算难。
可她从未提及过,甚至某次顾战野主动提出帮她找亲生父母时,她毫不犹豫拒绝了。
现实或许不是那么美好,倒不如不要去面对,佯装岁月静好。
“梦都是反的。”
顾玄琛轻轻吻着沐清辞的脖颈,声音含糊不清。
“就像我,总是梦到我与大哥说说笑笑的场面,但其实……我们早已成了仇人。”
提及这件事,沐清辞转了个身,与顾玄琛面对面。
“顾锦铭怕是要按捺不住了,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顾玄琛摇了摇头。
“还没想好,但那天五哥有句话说得很对,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皱眉想了会儿才说道:“我有很多次扳倒他的机会,可每每关键时刻,我总是会想起他对我的好,我便无法再下狠手。”
沐清辞没有责怪顾玄琛,她抬起胳膊,抱着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顾锦铭咄咄逼人的狠辣才是不正常的变态人格,做人不该没了良知与底线。”
与顾玄琛结婚这几个月,沐清辞也渐渐了解自己丈夫的性格。
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有着一颗至纯至真的心。
“没关系,大不了我们不抢家产了,我努努力,也能带你过上好日子。”
沐清辞笑着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像无数个最平凡的家庭那样,我赚钱养家,你貌美如花。”
这话逗笑了顾玄琛。
他作势要去解沐清辞的衣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将你伺候高兴了才行。”
“你别闹!”
抓住顾玄琛不安分的手,沐清辞娇笑说道:“五哥他们还在外面帐篷里呢,你给我老实点!”
二人拉拉扯扯,不知道是谁动静大了点,只听一声“咔嚓”,旋即,二人都摔在了地上。
幸亏顾玄琛反应快,在落地的瞬间将沐清辞一把抱在怀中。
与此同时,在外面帐篷里休息的容让也已经听到动静。
他嗷嗷叫唤着,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
打开灯,看到那张破碎的床,再看到沐清辞与顾玄琛以狼狈又暧昧的姿势躺在地上时,他的脸有点黑。
“我泥马……”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容让红着脸转身骂道:“顾玄琛你是泰迪附体吗?这什么节骨眼上,你就不能稍稍克制一下你自己?”
“沐老爷子的遗像还在房间里摆着呢!”
顾玄琛觉得自己有点冤。
真的,他真没想干什么坏事,毕竟沐老爷子才刚去世呢!
本就是闹着玩,想哄沐清辞开心些,结果谁知道……床板真的不结实啊!
“五哥,你扶我一把,我摔疼了!”
一听这话,容让也顾不上再找顾玄琛麻烦了。
他忙上前扶着自己的宝贝妹妹站起来,手忙脚乱检查着她的腿脚。
“腿关节不疼吧?肘关节也没不适吧?你等等,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
容让生怕自己刚找回来的妹妹受了伤,生怕自己没法子与爹妈和哥哥们交代。
刚准备转身离开,容让忽然觉得脚下踩到软绵绵的东西。
低头看去,只见一条三角头的尖吻蝮蛇丝丝吐着信子,正往容让腿上咬去。
而几乎是同时,沐清辞大喝一声别动,只见她操起手边的镰刀,稳准狠地挥过去。
尖吻蝮蛇刚碰到容让的裤腿,蛇头已经被镰刀砍了下来。
蛇身与蛇头分了家,血淋淋横在屋子中央。
容让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不等他尖叫出声,只见顾玄琛已经尖叫着抱住了沐清辞。
“卧槽!哪里来的蛇?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被顾玄琛传染,容让也开始嚎。
他也跳起来,也扑向自己的妹妹,抱着她的另外一边胳膊,嚎得像是在杀猪。
唯独沐清辞很是淡定。
她扔了手中沾蛇血的镰刀,皱眉看着身边这两个废柴。
“一条蛇而已,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吗?”
甩开挂在自己身上的废物,沐清辞弯腰拎着死蛇直接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