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轻轻叹了口气。
“行,既然大伙都这么说,那就等元妃省亲后,挑个日子跟她说吧。”
贾珍嗤地笑了,“还说什么,估计那丫头瞧了咱府上的气派,早就巴不得不走了,赖在咱家里的还少啊。”
林秋罗暗暗冷笑。
你当姐是薛姨妈那家人吗,贾府有什么了不起,虽说是皇亲国戚,可真要论起家中奢华舒适,只怕还比不上前世她家呢。
“老祖宗,那周铎留下的东西,咱们就不从那丫头身上找了吗?”
“琏儿,你怕不是傻了,”贾珍嗤笑一声,“留下了她,还怕东西不到咱们手中。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找不到,也断落不到其他人手里。”
“虽如此说,还是要跟北静王说,只怕要做好东西找不到的打算了。”
贾珍的话音方落,贾政就道:“记号未必是周铎留下的,万一是忠顺王的人故弄玄虚,咱们却乱作一团,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二叔,老祖宗不说过吗,忠顺王的人也搜过林秋罗,如果东西真的在他们手上,那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琏儿,你二叔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贾母的声音中隐隐流露着几分担忧,“我的人到了言家没多久,言之山的儿子媳妇便分家出去单过了,虽然对外说的是,儿媳跟婆婆不和,整日闹得鸡犬不宁才分家,可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只有言家父子才清楚。”
林秋罗心中顿时雪亮。
原来那个文氏是贾家的人。
她是一年前被言之山纳为妾氏,进入言家没多久,言之山就把儿子儿媳分了出去。
难道就是这个缘故。
“母亲的话不无道理,”贾政的声音越发低沉,“难保这一切不是忠顺王府在操弄,前几日我私下见北静王,他就说要做好东西已落入皇上手中的打算。”
贾母急切地道:“北静王做了什么打算?”
贾政沉默良久,“提前起事。”
贾珍和贾琏齐声惊呼,“当真?!”
贾母压低声音厉声斥责道:“嚷嚷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么?”
两人顿时闭了嘴,贾母又问道:“老二,提前举事,北静王有多少成算?”
屋内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躲在房外的林秋罗都以为房内根本无人了,贾政的声音才又再次响了起来。
“京营节度使在王家手里,宫里金吾卫左使是东平王的侄子,再加上太上皇的支持,里应外合下,应至少有六成把握。”
林秋罗大吃一惊。
为了那两块看不上毫不显眼的牛皮,四王八公这伙人竟然不惜铤而走险,要提前跟新皇帝摊牌。
看来牛皮上的东西,真的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万一让他们发现东西在她手上,只怕真的会杀人灭口。
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心头冒了出来,慢慢沁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仿佛整个人都被人施法定住,连手指都提不起来,偏生牙齿还在轻轻打颤。
不行,等回到双柳庄,必须赶快把那两块牛皮毁掉。
林秋罗满心都是那两块牛皮,屋里人说的话再也没听进多少。
忽然,不远处匆匆走来一人,似乎是向着正堂方向,林秋罗左右看看,整个人伏在地上,扒着走廊边上的大树,手臂一挥,从这边树上翻过去,跃上临近的树木,大致辨认了下方向,轻轻从树上溜下来,疾步回了房。
房中,紫鹃果然已经醒了,正盘问上夜的丫头,见林秋罗从屋外跨了进来,才轻轻吁了口气。
林秋罗没心思跟她多说,只微微点头示意,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被窝。
林黛玉睡得很沉,全然没被她惊醒。
林秋罗本就睡不着,现下更是困意全无,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理不清头绪。
在她的印象中,红梦楼前八十回中,根本就没有北静王谋反一事。
而这个时候,元春刚被皇帝封为贵妃,年后才省亲。
按理说,眼下才到原书中的前十几回上,北静王怎么就按捺不住要谋逆呢。
难道是自己的到来,搅乱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规律,出现了蝴蝶效应。
苍天啊,大地啊,除了想救林黛玉,我可没想改变过任何事,更没有想着去成就什么千秋大业。
你们千万行行好,可别把我卷进这些烂事里,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应付的。
林秋罗躺在榻上,把能想到的神都默默拜了一遍,心中许愿,如果灵验了,一定会去庙里还愿的。
许完愿后,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有了几分安定,眼见天快亮了,她倒是有了睡意。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激灵,人瞬间清醒了。
如果文氏是贾母的人,那贾家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昨日就从双柳庄出发,下午就到了京城。
平白无故晚来了一日,那贾家必定会怀疑。
但是,今晚贾家人却并没提及此事。
林秋罗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心中烦躁不安,在榻上翻来覆去。
到了第二日,她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