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闭眼睛，怀念的眼神瞬时变成了痛苦和挣扎。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死的那样简单。”他声音变轻，“简直是等死一般。”
洛天听到这里，心里的感觉已经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心脏痛得无法呼吸，眼眶都逼红了。
手背的青筋暴起，指尖发白。
洛爷爷没有去看他的反应，仍然自顾自地道：“它的死不断在我眼前回荡。”
“于是我又去了崇山，回到那个地方，顺着它要走的方向一路前行。”
“走啊走，在一个洞穴我看到了……”他眸子在洛天身上定住，“另一只小白虎。”
“看到它弱小，眼睛都没睁开的样子，我的震撼依然无法形容。”
“那时的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我身为训兽师是不是错了，我为什么会沾染上杀戮和鲜血？”
“强者为尊，它比任何人都强，为何死的是它？”
“后来，我拿到了兽丹，也带着那只小白虎离开了崇山，东躲西藏，逃了十几年才安定下来。”
“某一天我发现那个还是闭着眼睛，需要喂养的小白虎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又过了两年，我才知道它是金光圣虎，是生下来便是一脚迈进圣兽的灵兽。”
“雌虎性格温顺，雄虎刚烈勇猛。”
“雌虎诞下幼崽后，母乳为灵力与精血而成，性格会温顺百倍。”
“没有雄虎保护，在百兽出没的崇山，唯有皆死。”
他声音已经哽咽不已，“而她死后，兽丹便会被幼崽吸收，一跃千里，幻化成形。”
“兽丹则会成为一颗寻常所见的黑色石子，灵力不再，光芒褪去。”
最后一字渐渐变小，变淡。洛爷爷声音也自此停住了，一片寂静。
他像是把放在心底许久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满是皱纹，犹如枯树般的脸颊，有一瞬之间的放松和泄力。
他慢慢转过通红却平淡的眸子放到洛天身上。
“天儿。”
洛天愣愣地盯着面前的兽丹，脑子里是不断旋转。
不断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太阳穴，他的大脑，使他痛入骨髓的“一跃千里，幻化成形”这句话。
他只觉得他真的要痛死了。
“天儿。”洛爷爷见他表情越来越难看，立马担心地喊道。
“爷爷，您在与我开玩笑是吗？？”
洛天睁着双通红泛泪的眼睛，带笑又似希翼地道。
洛爷爷一滞，对上他那双眼睛，心口真的很难受痛苦。
他也希望是开玩笑，是说笑的。
可是……
他垂下眼皮，眼里闪过一抹苦笑，抬起手摸向洛天的头。
洛天看到他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眼尾划下一滴泪。
他知道爷爷说的……是真的。
“真讽刺啊。”他心脏被这句话给挤满了，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了。
洛爷爷摸他头的手还没碰到，啪的一声，洛天用力地打掉他的手。
洛天心里性的厌恶使身子往后一躲，又是一巨响，他坐空了，重重摔在地上。
巨响把桌上的兽丹都震了两下。
这重重一摔，也把洛天痛到麻痹的心给敲醒了。
他坐在地上，低着头，地上的影子与黑色融于一体，黄色的微光只能照在他头上。
“天儿。”被打得僵在原地，瞳孔极速收缩的洛爷爷看到地上的洛天。眼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立在半空中僵硬的手收了回来。
听到他的天儿，洛天抬起垂落在身侧的手捂住胸口，肩膀开始微颤起来。
两行眼泪无声又震耳地滴落下来。
“爷爷，您是在骗我，是吗？”他还是重复地在说这句话。
“您是在骗我，是吗？
“......”
他抓住心口的手越来越用力，又涩又苦的眼泪从他眼角滑进嘴里，滴落到地上。身上是浓到仿佛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凄凉。
他真的不想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可他没办法。
以往看到灵兽那样的场景，他虽怀疑过也惊讶过。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是灵兽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心里的涩意不断上涌，他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可哭声怎么都忍不住，呜咽声还是从嘴里溜了出来。
“爷爷，为.....什么？”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从呜咽的哭声里断续发出。
洛爷爷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也再次溢出了眼眶。他从来没有见过哭泣的洛天，哪怕皱眉都没有见过。
洛天从小便很坚强，坚强到他都忘记了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天儿。”他吐出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喊他的名字，往前走一步，缓缓蹲下来打算把他拉起来。
洛天和之前一样，在他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时候，举起手一挡，打掉了他的手。
“别碰我！”他厌恶夹杂着怒火道。
洛爷爷瞳孔微缩，垂落下被打了两次也已经红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