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洲顿时就停在原地,其实他也没走两步,仍然在门口。
“可……可以吗?”他欣喜又不敢相信地问。
韩琳琅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到桌上。
“自然。”
薛元洲压下心里的酸意,深吸一口气,迎着她的目光走进灵槐院。
走进了这个他从来没有进来过,却在门外走了无数次的灵槐院。
短短几步,他好像走了好久。
好像他走出了关住自己的黑屋,也走进了心灵安逸处。
韩琳琅感觉到他的变化,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郁好似突然就没有了。
他仍然是那个薛元洲,他又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薛元洲。
“到金丹期了吗?”韩琳琅见他走到了跟前,像是和普通朋友聊天般问道。
薛元洲听到她这个如以前一样的语气,好不容易压制的泪水,还是溢出眼眶。
“嗯嗯,到……到了。”他吞吐道。
赶忙忍住颤意,像是怕被她看到自己的泪水,用着吞吐却求表扬的语气道:“师傅说我体内的金丹早化成,只是出生时,受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被掩埋了。”
“强大的灵力波动。”韩琳琅呢喃这几个字。
她猜测应是天生灵脉薛元遥的缘故。
抖然看到他眼眶的泪水,她嘴边赞扬的话转而变成失笑,“你哭什么?”
薛元洲是真的长大了,他硬着头皮摇头,“没……没哭,只是进了灰。”
这否定的话,以前的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那便好。”韩琳琅装作若无其事道。
薛元洲赶忙擦擦眼睛,拿起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得太急,一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他咳得面红耳赤,眼泪又飚出来了。
韩琳琅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薛元洲听到她的笑声,都能感觉自己的脸红的不行。
“咳咳……,不……不好意思。”他边擦边歉意道。
韩琳琅耸耸肩,没有说话。
薛元洲知道自己够丢脸了,他急得开始乱七八糟地说话,只求赶紧度过这尴尬的时间。
说自己进辛阳殿发生了什么,如何的修炼。
把这一年发生的一切,基本都和韩琳琅说了。
韩琳琅没有嫌他烦或聒噪,只是听他说。
俨然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
而他们这和谐又温馨的场面,却在天灵殿的照云境上,清晰地显露出来。
清冷疏离的江禅微睁眼看着画面。
目光在含笑的韩琳琅身上,久久没动。
他黑紫瞳孔映照出了清丽又英气的韩琳琅。
“韩琳琅。”磁性又过分冷淡的话在他口里发出。
听起来竟比本就冰冷无比的大殿,更要凉上半分,让人忍不住的发抖。
他眸中的思量变重。
他发现自己这一次闭关后,好像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从开始的七宝灵图发生异动,薛元遥的天生灵脉,再到闭关后的俞赫风,韩琳琅。
这一切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但又仿若事事牵扯其中。
屋外鸟叫声悦耳动听,殿内飘着清新好闻的熏香。
桌案上的翠竹叶子的水滴,似珍珠般澄澈又明亮。
他凝视照云镜上的人影许久,抬起手摸向胸口,“辛瑛。”
平淡的声音罕见地有了起伏,但很细微,一会儿便回到了原样。
“师傅。”这时门口响起薛元遥的声音。
江禅手一挥,照云镜就散了。
“进。”
薛元遥还是害怕江禅的,他刚上山没多久,江禅就闭关修炼了。
所以按照真正的来算的话,他们相处不到一月,可能也就十几日。
“师傅,有什么吩咐吗?”薛元遥崇敬又紧张地问。
江禅看到他腰间系着的宫铃,他那一身白色长袍。萦绕在他身上的气,没有说话。
薛元遥见他久久不语,还以为自己犯错了。心里一咯噔。
“师傅……”他的头更低了。
“你爱慕韩琳琅?”江禅这句突然的话,让薛元遥彻底懵逼了,呆似木鸡。
“什……什么?”
江禅目光中没有怒气也没有惊讶,平淡得不行。
“修仙弟子,便要绝情断爱。”
“尘世间的爱恨,应不沾染半分。”
薛元遥咚的一声,瘫软坐在地上。
满脑子都是爱慕这两字,脸都白了半分。
听到江禅直接的话,不知是怕了还是不解自己的感情。
爱慕?
他从来不知道爱慕是什么感觉。
他没有爱过谁,唯一爱的也只是父母和弟弟吧。
韩琳琅也是这些年除了母亲和府中带他的侍女外,唯一见过的女子了。
其他女子,他是从来没有见过。
更别说什么爱慕之情了。
慢慢的脑子浮现与韩琳琅的点滴,他很喜欢跟她呆在一起,会知道自己对她不是特殊的而难过。
会怕她受伤怕她讨厌自己,会害怕得要死,也坚定地挡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