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静的带头之下，又有许多自荐的人出现。
歌、舞、琴、棋、书法，各种都有。
裴诗韵上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表演过一轮了。
怀帝垂眸看着裴诗韵，停了会才道：“是韵儿啊。”
裴诗韵咬着唇，眼神很是悲伤地看了眼她的父亲，单手拎着白色的笛子，很郑重地道：“父皇，儿臣今日要演奏的是别离，用白笛。”
时人推崇琴与筝，认为笛子是平民百姓才会用的乐器，世家贵女里无人会学笛子。
皇贵妃从不让她学这个，可裴诗韵一直很想学，心心念念了那么久，这次除夕晚宴，她想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白笛。
怀帝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裴诗韵垂下眸，白笛轻置于唇边，微一用力，流畅轻缓的音乐就流泻了出来。
曲调很是悲伤，明明曲名是别离，却每个曲调都在哭诉着离别。
坦白而言，裴诗韵吹得并不是特别好，她拿到宋乐宁送她的这个白笛还没有太久，很多次曲调甚至有些磕绊与滞涩。
但人人都从她的曲调里感知到了难过。
幼时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童年，母亲重病后怎么求也求不到的药，被扔到故华宫以后害怕再次被抛弃的揣揣不安。
一个太平公主的封号换下半辈子的水深火热。
裴诗韵忍了忍，忍不住泻了一个哭音，但只顿了一瞬，又很快接着吹了下去。
从小学的道理便是敬重师长，爱重父母，没有人教过她若父亲不爱她又当如何。
别离，别离，终将分离。
直到一曲结束，整个主殿都沉了沉，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宋乐宁吸了吸鼻子，带头鼓了鼓掌。
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响起地突兀，但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加入了进来，没一会，整个殿内都是鼓掌声，经久不息。
怀帝顿了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停下了。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很是容易共情，连连招手让裴诗韵过来，一抱到人立即心疼地道：“哎哟，我的乖孙女儿，可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怎地吹这样伤心的曲儿，万不能经常想这些伤心事的，对身体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与皇祖母说说。”
裴诗韵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奶奶，红着眼睛不说话。
这样欢闹团结的场合吹这样伤心的曲子其实很不合适，但许是曲调悲人，没有人去质疑责怪。
正在这时，杜书行毅然决然地走到了众人面前，一声不吭地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砰的声音清晰可闻。
太后娘娘抚了抚心口，急着道：“哎呦，这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哟，有什么话好好起来说。”
一个公主一个杜侯府的少爷，当着所有人的面摊牌了。
杜书行从前唯唯诺诺的守规矩性子，这次在众人面前却无比坚定。
“禀陛下、太后娘娘安，杜侯府二少爷杜书行有事请求。”
他又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掷地有声地道：“臣子逾矩，求娶太平公主为妻。”
此话一落，人群炸开了锅似的，比太子殿下当众抱走百越公主还令人惊讶。
“这不是胡闹吗？素来婚嫁一是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有自己来亲自求娶的。”
“荒唐至极。”
“如此不守规矩，难保太平公主与这杜家二少爷早已私相授受了！”
“当真丢世家贵女的脸。”
“老夫若没记错，分明这杜二少爷似乎还没办及冠礼罢？怎地这般快就求亲了，这不是胡闹吗不是？”
“莫不是这二人闹得太过.....怕是肚子里.....啧啧。”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有一人带了头，其他人便也都往难听了说。
各种各样的揣测都有，所有难看的恶意扑面而来。
裴诗韵抿了抿唇，也想跟着跪下，被太后娘娘的手用力拉住了。
这位年纪很年长的奶奶揽着自己唯一的孙女儿小声附在她耳边道：“乖孩子，既是他要求娶，你跪什么跪？你的事皇祖母都已知晓了，不用担心，今晚就好好坐在皇祖母身边。”
裴诗韵忍着眼泪，回攥了这只温暖的手。
在他们说的最热烈的时候，怀帝烦不胜烦，猛地把手中的酒杯给用力掷了出去，砰地一声，成功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
三三两两的恕罪声中，一人斟酌着道：“可....婚嫁一事素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杜二少爷此举，实在有违礼数，不得不批判。我等不赞同也是有例在先，往上皆是可追寻到祖制的。”
祖制。
怀朝这么多年，都奉行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及笄与及冠的男男女女只要没被当面撞见不恰当之举都不会被人认为是男女之事，而一旦成年以后，就要立马在父母的安排之下草率定下一辈子。
这就是祖制。
即便这么多年，已有不少人觉得这个祖制不再适宜，但礼法不可废，废除祖宗的规矩更是冒大不韪，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