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冯大师笑道，“有些人我会提醒几句，有些人我不会说。但就算我不说，他们心里也会明白，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就凭着给小鬼们烧点香，给它们烧点衣物，吃点人间烟火。就能轻易拥有他们一生可能得不到的权力、富贵、爱情、亲情，怎么可能有这么简单美好的事啊。”冯大师感叹着。
“这种浅薄的道理他们何尝不懂呢？只是大家都被眼前的欲望所迷惑，能走捷径就不想脚踏实地远行了。”冯大师说到这，眼含讥讽，“所以他们依然心甘情愿地养一只小鬼，哪怕付出可怕的代价。”
尤稚再次问道：“你是如何定义他们要付什么代价呢？”
冯大师看着眼前的小鬼们，回答道：“我可没这个权利给他们定义代价，是小鬼帮的他们，自然是小鬼们自己决定要什么。”
“比如说，卫培新家里养的那只小鬼，由于生前是个孤儿，它被卫培新和卫昭的父子情触动，内心想要父爱。”
“当它内心的欲望越来越强，就会不自觉变得贪婪。小鬼会自主尝试附身在卫昭的身上，做卫培新的儿子。”
“当它被卫培新养的鬼气越来越厉害，能力会越强，附身在卫昭身上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最后可能就住在卫昭身上不走了。”
“小鬼哪怕附身在人的身上，也掩盖不了它是只鬼的事实。小鬼们阴气太盛，对卫昭身体的损伤很大。久而久之，卫昭就会在阴气的影响下，变得虚弱不堪，最后早早死去。”
“那么，卫培新所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儿子。”冯大师说道。
尤稚听到这，开口道：“所以当初卫培新察觉到儿子的异常，跑来问你，你知道背后的原因，却没有告诉他。”
“呵。”冯大师轻笑一声，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他有多爱他儿子，我一清二楚。以他的性格，知道真相了肯定会叫我收回小鬼。我怎会收回小鬼呢？”
“没成想，竟让他遇到了你们！”冯大师苦笑，也许一切都是命吧。
他接着说道：“还有一种情况。如果雇主遇到一只善良的小鬼，小鬼对雇主无所求。那雇主们会一生无忧享受小鬼们带来的便利。
“但是等到他们死后下了地府，阎王会看出来他们生前用邪术享受了命里不该有的东西，自然会惩罚他们。这个世上所有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设定好了。”冯大师感叹着。
“我从来不信命运，我只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尤稚听了冯大师的感慨，淡淡说道。
冯大师被眼前这个年轻小姑娘的话稍稍触动，他想起曾经学玄术命理时，师父跟他提过，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他们的顽强毅力、坚持不懈可以让他们挣脱命运的束缚，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身上的自信淡然又具有年轻人的斗志冲劲，且自身资质优越，也许她就是师父说的那种人吧。
接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楼昀，此人生为楼家人，天生命好，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天之骄子，注定富贵一生。
想起楼昀刚才对付恶鬼们的身手，显然，这位楼家少爷也天赋超常。见他与旁边小姑娘的相处状态，细心体贴，默默守护，彬彬有礼。
想来他的心性也是极好的，不愧是玄门第一世家培养出来的年轻后辈！
“今日栽在你们二位手中，也是心服口服。”冯大师对着眼前二人说道，“是我一叶障目，看不清现在年轻人的实力了。”
说完，冯大师把手中的招魂幡交给尤稚，说道：“小姑娘，这把邪器就交给你了。切记，不要上交给玄门协会。我相信你的品性，招魂幡放在你的手中是最好的归宿。”
尤稚见此，不跟他客气地接过他的招魂幡，好奇问道：“你在哪里得来的招魂幡？”
冯大师望着血红色的招魂幡，说道：“这是我师门传下来的法器，我没有徒弟。就交给你了。”
尤稚拿着招魂幡，看了看，感受到里面竟然还养了不少鬼！虽然是个邪器，但确实是个厉害的法器！
“你为何要为组织办事？”尤稚轻轻问道，“以你的实力，自己独自潇洒不更加快活自在？”
冯大师抿了抿嘴角，苦笑道：“当初我师父去世前把招魂幡传承给我，我带着雄心壮志来到帝都闯荡，仗着一身修为玄术，还有法器傍身，年少轻狂，惹了组织里的人。被他们抓了回去，见我实力不错，他们收我为用。”
“当时我为了保命，只能答应他们，为他们办事。仔细一算，我已经身在组织二十多年了。曾经我也是个善良的年轻人，虽然用着邪器，但我从不为恶。”
“还记得当初跟着组织第一次干坏事后，我一直良心不安，每天焦虑。”冯大师回忆着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但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现在已经数不清自己干了多少次坏事了。”
“从一开始的焦虑良心不安，到后来的麻木无仁，与组织的人同流合污。”冯大师望着眼前与当初刚步入社会的自己年纪相当的两个年轻人，感叹道，“今日败在你们手中，才让我回想起曾经那个自己。”
冯大师感伤着，闭上眼睛，口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