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难,大家都明白。
戍边的将士平日无战事的时候开垦种田,有战事的时候召集,而北戎一直都没有动静,所以,将士并未提前召集,因而更没有集训过。
而北戎的第一波攻城,一定会全力以赴,那时候援军未到,萧大将军要守,真的是死守。
死守也很难守得住,要假设他守得住,才能等到沈仞带越地驻军到,然后是战无情的青州卫营与四殿下的京中驻军。
他们并非同时抵达,所以等同是一茬一茬的韭菜,送去给北戎割。
所以,四殿下这个毛遂自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有大臣质疑兵部,为什么没有事先得知北戎集结兵力的事。
上官岚无言以对。
因为不管是落祁北还是萧王殿下在的时候,敌军情报都是他们送过来的,当然,戍边的将士也能收集到,可一般戍边送来的情报,就有些慢了。
所谓兵贵神速,现在就算燕国有与北戎再一战的能力,但是在调兵上慢了,就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没有时间再商量,丞相迅速下了决定,马上集合兵力,战无情,沈仞各自奔赴卫营领军出战,而四殿下也立刻点兵,明日一早,大军开拔。
至于户部筹粮要迅速,筹粮监军一职,交给了康乐侯孙启静,也是魏荀媛的夫婿
。
这场仗,不能不打,也很难打。
因为,拓跋晋为了鼓舞士气,一路开拔,一路大张旗鼓地喊,说他们的武器是用燕国的原铁铸造的,燕国卖原铁给他们,然后再让士兵开战,朝廷赚银子,士兵死边城。
拓跋晋公开此事,是因为魏家已经倒台,而燕国也没有再继续经过徽国卖原铁给北戎了。
边城探子回报,戍边的将士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对朝廷充满了失望,可以说,寒了心。
他们以鲜血与汗水守护着疆土,朝廷去拿他们去换银子。
所以,当北戎大军压境,萧大将军竟无法号令全部将士归来,带着三千将士,守着城门。
可城门外,即将抵达的是北戎二十万大军。
越地的驻军,需要十天抵达,而青州与驻京援军,起码要半个月才可抵达。
这样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中,递送到丞相跟前,再送到太上皇面前。
太上皇看完之后,命人送去给病重的皇帝陛下看,看看他当年做太子时候做的事,如今报应在整个燕国。
景昌帝得知这消息,像入定了一样,动也不动,本来日日承受痛楚,他都会叫,看了这个消息之后,再痛再难熬,他也没有发出一句声音来。
就像是彻底哑了一样。
居大夫淡淡地问了一句,“陛
下还觉得自己是一位好皇帝吗?看清楚,你只是燕国的千古罪人。”
他也仿似听不到,只全身不断地颤抖。
居大夫转身出去,翁宝公公站在一边,待他出去之后,把那抄送过来的消息烧掉,然后依旧像往日一样,给他打水擦脸,喂药。
他牙关紧咬,这药是半点都灌不进去了,翁宝公公叹息一句,把碗放下,说:“陛下若不想喝药,那就不喝吧。”
“滚!”景昌帝嘴里一口血泡,喷出来在了翁宝公公的脸上。
翁宝公公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泡,“老奴会一直在陛下的身边。”
翁宝收拾东西出去,居大夫在外头气得很,见翁宝如故伺候着里面的那个罪人,居大夫说:“你何必?我知你心里什么都清楚,你难道就不恼吗?你也是燕国人。”
翁宝定了定,“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什么都做不了,没资格恨,也没资格劝,唯有把差事办好。”
居大夫冷冷地道:“若不是他,何至于有今日的局面?你这差事,办不办也罢,宫里头那么多人都去找前程了,连你的那些徒子徒孙全部都跑了,你还不跑做什么?”
翁宝苦笑,“老奴不跑,老奴身上,也没有那么干净。”
他伺候陛下很久了,那个坑,他曾劝过陛下不要踩进去,但陛下
踩进去了,他这个当奴才的也只有跟着踩进去。
踩了进去,他就不可能再干净。
那么如果有报应,他也逃不了,也不想逃。
他自小悲苦,净身入宫,在宫里混了好些年头没混出个人样来,后跟了陛下,出潜邸到东宫,再从东宫回宫里,他的好日子全部都是陛下给的。
他享过福,那就该承受后果。
他如果还是以前的小太监,什么都不懂,不明白是非,不知道大义,那么这些年他会过得开心。
可人就是很奇怪的,学的那些道理,都会成为心里的束缚,一日日地把他捆紧,直到无法喘气。
但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云秦风领兵奔赴边城,从京城到边城,哪怕不休息日夜行军,也起码要半个多月才到。
他一直有跟着处理兵务,所以如今边城是什么情况,他太了解了,加上敌军传出这样的谣言……哪怕不是谣言,也必定使得变成军心大乱。
所以,他估计萧将军无法把所有兵士归集迎战,因此援军一定要尽快赶到,以安定军心。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