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宁侯过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云靳风也知道了。
他在邀月居外,听了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与决裂,他觉得兰宁侯真的面目可憎。
所以,兰宁侯走的时候,他避而不见。
这家人,若不是父皇和母妃说要以收青州卫营,他实在是瞧不上的。
他瞧得上王妃,初见她时,那样的静好,可方才她的歇斯底里让人觉得很可怕。
或也有一点心疼她,但心疼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有一半与他相关。
送她到别院去,就是让她死的。
他可以这么做,她也可以心中有数,但为何要说出来?
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他没有进邀月居,且从此都不想再踏进去,她把脸都撕破了,不给他留余地,夫妻也就只剩名分了。
小娥去请了锦书来,路上小娥便说了情况。
锦书觉得箐箐应是非常难过的,娘家父母,曾于她是山一般的高,是她后盾所在。
但现在割裂了,再无关系。
请她来,她也不擅长安慰,能治身体不能治心痛。
其实她让冷箐箐在兰宁侯面前发泄这一通,是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一直表现得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无人在乎。
她哭闹一番,或许能得到她父亲的一丝怜悯与心疼。
可她没有想到兰宁侯不仅没有心疼,甚至决裂的时候还只为小女儿求情。
会哭的那个孩子,没吃上奶,反被诛心。
来到邀月居,看到冷箐箐蜷缩着床上,手里抱着软枕,长发垂下,眼神空洞。
听得脚步声,她慢慢地抬起眸子,望着锦书的时候,眼底才有了泪意。
星芒迎过去,“锦书,你安慰安慰她,她一直这个模样叫人担心。”
锦书微微颌首,坐了过去,“再苦再难,都会过去的。”
冷箐箐用下巴枕着膝盖上的软枕,轻声说:“看到你,我心里就踏实很多。”
“那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锦书想来也不需要说什么,很多道理她自己心里明白。
冷箐箐伸手出来,慢慢地握住了锦书的手,她只是心里很空,像努力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锦书反握住她,不言不语,就这么陪坐着。
冷箐箐落过泪,她把脸埋在软枕里,擦去泪水再抬起头。
这个肩膀柔弱的女子,短短的日子里承受了太多,天翻地覆的改变,天塌过,她自己又顶起来,如今再塌一次。
“也好,省得再耗下去。”她最终轻轻地说了一句,“到绝境了,就一定会好起来。”
“嗯,会的。”锦书望着她,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冷箐箐喃喃说:“祖父死后,他承爵,我知道家里面对的是什么,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但是连我一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一味的随波俗流,攀附权贵,甚至攀附的是自己的仇人,武将门第的风骨全然折断,必定招致更大的灾祸。”
那不是出路,只不过是一个不需要太艰难就能做出选择的路口,路口的尽头,不足三尺,便是悬崖。
他却带着全族的身家性命,一意孤行。
她静静地说了很多很多,星芒和锦书都没有搭话,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默默陪伴。
确实,道理她都懂,以前做不了主,现在虽有切肤之痛,却也摆脱了。
锦书走的时候,抱了她一下。
她真的很瘦,身上仿佛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而今日初八开朝,朝堂上,硝烟味道甚浓。
青州卫营是兰宁侯的主场,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兰宁侯竟然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来上朝。
景昌帝脸色铁青,军权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少渊手中,连青州卫营都有归降的自卫队压着。
而云少渊这么做,没有任何的错处。
他并非独断专行递了折子,只是内阁没有看。
而事实上他可以先行而后报,他恰恰没有这么做,他谦恭且规矩。
自卫队并非匪徒山贼,他们是抗击桑寇的百姓自发队伍,如今归顺朝廷,朝廷没有任何理由拒之门外,甚至招降之后更应该降恩。
除降恩自卫队,还要嘉奖云少渊,他立下了大功,为朝廷收编了这强大的抗寇队伍。
短短几日,年前艰难争取来的一点优势,顷刻又被覆灭。
云少渊摆的这一道,直接卡在了青州卫营的命脉上。
退朝之后,景昌帝暴跳如雷,急传了兰宁侯入宫觐见,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兰宁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听得说自卫队被云少渊招降,他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才想起青州参将并未入京,为冷霜霜的事他焦头烂额,浑没想起来。
他跪在地上一身冷汗,“陛下,这么大的事,青州卫营没人来报,这绝不可能,或许是中途被人拦下了。”
景昌帝怒道:“云少渊早有策划,而你却后知后觉,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臣有罪!”兰宁侯伏地,惶恐地道:“臣领罚,请陛下降罪。”
“朕要解决的办法。”景昌帝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