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般吵?”
夜空中忽得下起小雨,承匡城头的一众守卒骂骂咧咧的怒道天公不作美,忽得有几个耳力不错的青年听闻城下传来呼喊声,顿时满面诧异的起身,冒着小雨来至城墙边上朝下望去。
几人这视线刚一聚焦,瞳孔便是立刻微缩颤抖。
青年兵卒们双目圆睁,仿佛瞧见什么不可置信的事物一般。霎时他们张嘴欲要呼喊,然而还没等这惊呼出口,便有数支强劲弩矢从下方激射上来,精准贯穿了他们的脖颈。
“唔唔……”
嗓子一甜,感到咽喉传来的剧痛,几个年轻士卒死死捂住脖子。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法如寻常那般畅快呼吸。
反是越用力那喉口就愈痛,不断有血随劲力涌上来,这又干又痛又满是血腥气息的窒息感,实在叫人难受至极。
“咳咳,咳咳咳……”
滚烫的热血不断飙洒而出,不断从指缝间漏出滴落。无比真切的感受到生命在飞速流逝,青年们再也站不住脚,他们瘫倒在地,在无比痛苦中,脑海里也不禁回想起老卒先前的苦心劝告,只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滑稽可笑。
战场上确实有许多机会,但它更是残酷的。或许有小卒因为立下战功而升官加爵改变命运,但绝大多数卒子的命运却都相同。他们将会为上位者的立场毫无意义的死去,最终化作无人问津的一捧黄土。故此能躲远一点算一点,想想自己先前执着于上战场,真真是愚蠢至极。不过倒也无妨,这么多敌军都一声不响的摸到城下了,这承匡肯定守不住。无论想法如何,是正确还是错误,大伙的结局都一样。
“小李,大张,怎么还没个回音?”
见前去查看的卒子没有回音,老卒们顿时眉头一皱,当即便起身前去查看。
然而他们刚刚行出塔楼,霎时便瞧见了瘫倒在城墙后方的小卒们
。
“这是,这……敌袭!”
瞧见尸体的那一刻,老卒们怔了怔,旋即便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悲痛而凄厉的仰天高呼道:“快敲警钟,敌袭!”
“敌军有强弩,快拿阔盾出来!”
“快上箭楼探查,记得看一眼就拿盾牌护住身子,或者看一眼就立刻下蹲!别做傻子,莫要白白断送性命!”
随老卒惊呼出口,很快承匡破城中便警钟大响,零零散散的守军从城内营房中狂奔而出,他们揉着惺忪的睡眼,每一人神情都很是难看。
真他妈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守在这大后方都能遭遇战事,还真是没誰了。
——————
“挂钩索,攀城墙!”
“为陈王,为泰平!”
“速速破城,重重有赏!”
陈国泰平卫士都是作为精锐的存在,面对年久失修的承匡城压根就不需要什么攻城器械。钩索上抛,随便扣住一处突起的墙沿,接着双臂用力便可以攀墙而上。
至于守军会不会斩断钩索?这完全无需担忧。要是长时间挂着等敌人取来重斧还有这个可能,可要是短短一会,寻常刀剑根本就斩不开这精铁制成的钩索。
若是承匡守军足够机敏,先一步发现敌人,早早熬好金汁备齐垒石等投掷物,对于此等攀墙而上的敌军倒也不是毫无办法。只是眼下事发突然,警钟才刚刚敲响敌军就已经攀爬在墙上,一众羽林弩骑也全都占据有利点位、将劲弩架好瞄好,这时城上的守军们再是积极应对,也是仓促无比,显然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制。
……
“快!快把此賊刺杀下去!”
“为陈王,为泰平!”
攀爬在最前列的卫士无一不是勇士,他们率先攀至城头,面对那三四杆刺来的长枪毫无畏色,怒吼一声就拼尽全力朝内里突撞进去。即便如此行径的结局注定是死,他们也无怨无悔。
食得君王禄
,奋勇为君死!
“顶出去,快给他给顶出去!”
见杀上来的敌军竟然如此骁勇,连刀剑都不抽出就撞进来,摆明了是要用性命为下边的同袍闯开通道,这叫承匡守军们又惊又惧。他们顾不上倾佩,连忙操使着长枪就朝敌军锐士那腰腹捅去,说什么也要将这赴死之人给推下去。
然而陈国泰平卫士们既然采取这套搏命的破城打法,自然也就对守军的应对措施早有预估。这些攀在最前头的勇士甲胄款式与寻常卫士不同,他们没有披戴相较廉价的札甲,而是配备了经过千百次锻打和抛光的一体式胸甲。这种甲胄有些类似明光铠,甲面光滑坚硬且有弧度。长枪短矛若是不找准角度匆忙刺击,莫说贯穿,大抵甚是会打滑斜擦而过……
此际,城上守军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狡猾的敌军还在甲面上涂抹了油脂,这使得守军尖锐的枪头根本无法顶住光滑的甲胄,空有一腔蛮力也全被泄去难以给出一股向外的推力。
关键的时机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