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五月中旬,中山賊军覆灭。
在粮草被焚尽后,賊首张纯一度陷入昏迷之中。军中二号人物张举趁机率领私兵逃亡,一路向南不知所踪。
没有主帅稳定军心,连遭变故的賊军终于在内部发生哗变。以亲军校尉曹行、左军校尉周冲为首的大小渠帅领着各自心腹遁走,向东向西难觅其踪。
将校卷着钱粮踏上逃亡路程,留于营中的大批賊军不知所措。在饥饿与营外官军的威胁下,张纯昏迷的第三日,大批賊军放下武具出营前往城下乞降。
首领张纯和其嫡系,自然就是投诚之诚意所在。可怜的张纯还在病床上就被五花大绑,硬生生抬了出来。
未似其余旧部那般逃走的千余死忠之士倒是宁死不从,这些张纯昔日的嫡系旧部围绕王帐誓死保护主家,但双拳难敌四手,千余人再是精锐,又如何抵挡数万人的攻势,片刻都未挺住就被吞噬。
对于外边跪地乞降的七八万残賊,王耀并未像以前那般完全以怀柔处理。
毕竟人数太多又都见过血,若不能妥善处理日后难免成为后患。
如果直接将这些历尽过杀戮的降卒投放到民间,难保他们不会作奸犯科。而将这些在战场上不堪一击的杂兵放到地方上又是不同了,他们打不过精锐军士,收拾起乡县差役却是不在话下。
此际王耀已
经将并幽冀三州视为了囊中之物。为大计,后方绝不可乱。
“这七万降兵还真是不好处理。”
今日阳光普照,是个艳阳天。
中军大帐里,王耀正与一干将校商论如何处置降卒。这不是件简单事,当然如果王耀是皇甫嵩那般性格,那就无需商议了,全部割去脑袋筑成京观即可。
只不过这种做法过于粗暴有违天和,王耀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搞大屠杀的。
“不如宽恕他们,但是释放地点不在并幽冀三州,如此降卒既会感恩主家,也不会在地方上给我们添乱。”
认真思考着,张扬如此说来。
荀攸闻言想都没想断然摇头,直接点出其中的弊病:“如此杂兵是念及主家的恩情,但外州官员会如何去想?”
“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得了名声占了便宜,却将难以处理的问题甩给他们,他们什么都没得到,却要费心费力处置这七万降卒,如此于主公名声不利。”
张扬一怔,接着连连点头,这块他还真没想到。
“再者,数万人力也很值钱,岂有拱手送人之理。如今并州正在大开发,各处盐泽都逐步开始设立官营制盐坊,其中不正缺煮盐工么,类似的职务还有很多,降卒也是人力,是稀缺的资源。”
王耀听声颔首,让降卒去当劳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点子。
如今仅是开发并州
,都已经占用大量人力,往后还要开发幽州冀州,其中稀缺各种劳工,让战俘担任最好不过了。
这种负责建设的职务一般和地方民间没有太大交集,也不怕降卒在乡里闹事,因为他们每日都被捆绑在工作岗位上。对待劳工只要不太过苛责,再给予一定的酬劳,完全不担心降卒会跑路。
世道动荡,民生何其艰苦。
如果当初有稳定的营生能叫他们吃饱穿暖,誰又愿意做那刀尖舔血的賊寇。眼下好不容易得到宽赦,又获得了包吃包住还有一定收入的铁饭碗,就算辛劳点,也绝不会有人想要逃走。
这不正是昔日梦寐以求的生活么?
再者逃又能逃去哪,如今王耀治下已经是对低贱者最优厚的区域了。在这当人不当,跑去荆州扬州做世家大族的奴隶?
只要再规定下工作几年可以从代罪之身转为清白良家,不怕降卒不感恩戴德。
微微一笑,王耀已然有了对策。
不过说是一同商讨,终究还是要集思广益,起码面上要这么做。
心念至此,王耀转头望向赵云,温声道:“此战子龙可立下了大功,不知对这降兵处置,将军有何见解?”
赵云闻言当即躬身抱拳,肃声道:
“回主家,末将认为军师所言有理,这些降卒大多都是被逼无奈才加入賊军的农人,此际又投诚而来,故此罪
责过重并不合适。然无论如何他们终究与賊共伍,手上也沾染了无辜百姓的鲜血,如果只因为投诚而来就免去责罚也不合适。”
“毕竟他们远远谈不上有多诚心,倘若真心悔过早就该降了,而不是等到粮草耗尽,无路可走才选择乞降。”
“罪不可重,以免日后无人敢降。罪不可轻,也是警醒其往后再不可犯罪。”
“好!”
听完赵云一席话,王耀大笑鼓掌。
还真不愧是文武双全的赵子龙,这番言论倒真是说进他心里去了。
“伯平,你怎么看?”
最后王耀还是没有忘记高顺,这位从最早就跟随自己的寡言悍将很少表态,但每次开口都能说出一番道理来。
“末将与子龙将军意见相仿,也是觉得罪不可重,亦不可免其罪。”
高顺神情严肃,稍微认真思考一阵后还是缓缓道:“将这些降卒派去当劳工是个好想法,但多少还是有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