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军赶来樂成县的第三日,张纯终于感到了不对。
要说第一日到来,王耀没有趁着己方疲惫发动攻势那是讲道义、既然约定决战那就堂堂正正的对垒拼杀。
可到了第二日官军依旧不为所动,这就有些奇怪了。王耀在战书上表达出迫切交战的意愿,却还能这般耐得住性子?姑且当做这位义公很讲武德,专门给对手时间休整,待其恢复元气再来交锋。
但到了第三日,官军还是龟缩在县城与营寨中,对到来的敌人不闻不问,这就让张纯有些坐不住了。
王耀究竟怎么想的,不是要决战么?
“擂鼓,随我出阵讨战!”
粮草被断致使张纯没有与官军磨蹭的功夫,既然王耀不愿主动,那就由自己来开这个头好了。
春风吹,战鼓擂。
在这日盛之正午时分,张纯率领十万大军浩荡出营,列阵于官军营
寨前。
“王耀,我军赴决战之约而来,且快快出营与我决一死战!”
策马立于大阵首列,张纯身披镀金吞兽连环铠,手持一柄雕龙银坠虎胆枪,整个人看起英姿飒爽,极具气势。
在其身后,十来名悍勇渠帅呈一字排开,虽然穿着打扮不如张纯那般亮眼,但也都造型独特,看起着实吸睛。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张纯张举两位首领的审美影响,还是中山国本就流行金色,但凡有点身份的賊将就会在甲胄上镀金,远望过去明晃晃一大片,甚为炫目。
“弩机何在,放箭!”
此刻官军寨墙上立满了全副武装的精锐甲士,将领却只有高顺一人。
王耀根本懒得理会张纯,正在营中帅帐与一干将校商讨着战后工作。
听闻将令,寨墙上的军士们当即操控机弩朝下边那一大票賊将射击。这些机弩也都受过军
机处改良,虽然装填较慢但射程却是极远,完全能精准命中千步之外的敌人。不过张纯能从一个郡守袭掠四方混迹到今日手掌十数万大军,本身也是人中龙凤,虽然谈不上无双上将,但观察力还是非常敏锐的。
第一时间瞟见寨上异动,张纯大惊失色连忙操控坐骑转向奔逃。
他速度之快神态之狼狈,叫其身后的一众将校们大为不解。不过还是有几个反应快的渠帅立马挥鞭,紧随张纯向后方逃去,其余将校后知后觉的就要跟随,却已是晚了。
只闻机括激发的闷响,接着就是重箭齐发。一支支酷似长枪的弩箭呼啸而出,匕首那般大的银亮箭头反射着穹上骄阳的金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而来。
听到响动,那些慢半拍的将领云里雾里的回过头来,却见寒芒一闪,紧接着胸口便传来钻心的痛楚。
“列盾,快快列盾!”
待到第一轮弩箭落地,张纯才堪堪赶回军阵之中。此际二三十个披甲亲卫慌忙赶来,高举阔盾将主家牢牢拱卫在其中。
被盾墙庇护,张纯这才大松一口气,他抹去满额冷汗,怒道:“卑鄙小人!王耀这厮也配自称义公!?”
“本王纵横南北数十年,就从未见过如此龌鹾之人!自己发信邀我前来决战,结果却龟缩于营城中,非但如此竟还暗箭伤人,如此腌臜枉为君子!”
那几个立刻跟随大王逃跑而捡得一条性命的渠帅,说起话来可就没有张纯这般文明了。透过盾与盾之间的缝隙,他们可以清晰瞧见后边那些反应慢的同僚们,此刻已然横尸营下。
将校标配的铁甲固然坚实,可又哪里抵挡得住此等重箭,就是最厚实的胸甲部分,也会被锐利的箭头轻易扎穿。
瞅着那些
已经死透了的兄弟、甚至有几人还身中数箭,幸存下来的渠帅们不寒而栗,要是动作慢些,只怕自己现在就躺在外边。
没啥好说的,他们已然恨透了那位义公。誰能想到盛名远扬的王耀,竟是如此一个奸诈小人?
一时谩骂不绝,在将校们帯领下,数万賊军痛斥官军是无胆鼠辈,龟缩在营城中也就算了,居然还使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真是龌鹾至极。
然而面对无能狂怒的賊寇,寨墙上的军士们却是毫不在意。
高顺直接无视嘈杂骂声,皱眉望向营下被射死的几员賊将,只感到有些可惜。
这机弩的准头还是差了些,刚才賊将们立于营寨千步外,刚好处在机弩的极限射程,既然在射程之内,那只打中这么几个未免就有失水准了。
要是能一箭直接将賊首射杀,可就省事多了。可惜,实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