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唯下值后骑着马不紧不慢的回府，正琢磨着去哪家糕点铺子给赵念捎带回去些零嘴，就听得身后哒哒的马蹄声响，追上来几人。
“赵大哥。”
“赵大郎。”
原是几位同衙门的兄弟，赵唯勒住马疑惑回头，“何事？”
孙三郎和朱四郎早就习惯他这冷淡的性子，但当街拦住他回府，朱四郎面色略带歉意不好开口，反倒是孙三郎随性些，“大郎，哥几个在平康坊搞了个送别宴，没成想你今儿下值快，还没来的及告诉你，便追上来问问。”
赵唯听后忽而笑出了声，“我还以为衙门出了什么事。”
“我离职赴任的送别宴自然是要宴请兄弟们的，怎么能让你们帮我操办。”
“这不是兄弟们心急么！新人上任，政务交接，你忙的脚不连地，眼看后天就要走了，还没动静，兄弟们实在是怕会弄个不告而别。”
赵唯掩下心中芥蒂，没打消他们的热情，“既如此，两位请带路。”
吩咐了仆役告知赵宣诚他今晚晚些回去，不必留饭，便调转马头，一派和气的聊笑着一同去了平康坊。
……
“去了平康坊？”
送走冯聿风后，赵宣诚在书房里办公，临近赵唯下值得时间，听到仆役传回来的消息，颇为诧异。
平康坊一贯是文人雅客，风流才子的留恋处，说白了就是寻求露水情缘，美妓名伶集聚的地方。
没想到他守身如玉的老儿子竟会去。
平康坊内，就见守身如玉的老儿子赵唯一身正气和十几位衙门兄弟推杯换盏，一杯接着一杯，台上的妓女腰快扭断了也没换到他的一个目光。
“郎君，别光吃菜喝酒啊，你也瞧瞧这些女娘们哟。”送新人来的老鸨看着愣饮酒的汉子实在扎眼，显得她的姑娘们多余又碍眼，便扭着腰上前谄媚道。
赵唯闻着浓艳的香粉味早早的侧开身子，举剑横在身前，那老鸨也就僵僵的停下靠近的动作，讪讪的退了两步。
“老鸨可否告知，这几道菜的名字，是谁所做？”赵唯见她退回去，才坐直身子，指指矮几上的菜问道。
“这……”
老鸨一愣，从业几十年，向来都是问她女娘们如何，还是第一次问她菜品的。
来这的，都是品酒品人的，哪有品菜的。老鸨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一时叫不出名字，道了声郎君稍候，便出去招呼龟奴去叫厨娘了。
“大郎，是菜色不合胃口吗？”
“不是，反而颇合胃口。”
那人爽朗的大笑两声，直说他怪人，来妓院却看上了妓院的菜。
片刻，门口嘀哩咣啷一阵响，随着老鸨大骂一声，赵唯只看到一片一闪而过的白色衣角。
“哈哈，让郎君看笑话了，新来的厨娘没规矩。”老鸨赔笑的走进来。
也不晓得那厨娘发什么神经，走到门口探了个头就欻一下跑了，还怕这个来妓院吃饭的郎君会吃了她不成？
“无妨。”
赵唯再扭头探目望向门口，连人影也没了，没再多想，示意老鸨赶快说菜名。
“这道，拢上香酥鸭，这道，百合炒肉，这道，金银蹄。
“这道，糟鹅掌，这道，合欢汤，这道，牛奶鸡蛋醪糟。”
末了，还是拉了位台上跳舞的妓才踉跄着说了几道菜的名字。
“郎君见谅，灵儿是我们院的头牌，娇贵了些，未下过厨，不通厨艺。”
老鸨谄笑着，话毕，身侧的女子接着娇娇的开口，眼里藏不住的情丝，“郎君若是喜爱，灵儿自是可以学习为郎君做羹汤的。”
凉着脸上堆笑的俩人，赵唯拿调羹出神搅着那碗醪糟不知在想什么，“劳烦老鸨转告厨娘，我无恶意，能否见上一面？”
“恐怕不行，郎君不知，那新来的厨娘原是义宁坊的一名胡妓，性子蛮横的很，在那边得罪了人，我们母亲仁慈，才容她投身到我们院，给她一个容身之地。”未等老鸨接话，灵儿抢过话头，明晃晃贬低。
“胡妓！”赵唯搅动的手忽的停顿，撂下调羹，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后，急迫的问道，“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贝，什么贝来着？”
灵儿被赵唯骇人的反应吓得退到老鸨身后，只留下老鸨顶着赵唯阴刀似的目光绞尽脑汁的想胡妓厨娘的名字。
“罢了。”
就算是她，也不会用真名字的。
老鸨见赵唯不再像头突然失控的老虎似的瞪着她问胡妓厨娘了，送了口气，“若郎君想见，可以自行去后厨寻找。”
此时屋内的歌舞早就停了，几位同僚也未见过赵唯如此不淡定的时候，胡妓京都内一直都有，一时也不明白他这是如何了。
“可是牵扯到什么案子？”沈三郎侧身浅声问他。
赵唯调任寒城，就跟南柯国胡人蠢蠢欲动有关，户部从今天开始，也加大了对京都内胡人的排查，他歇了玩乐的心，谨慎起来。
“不是，你先吃着，我去后厨看看。”赵唯起身拍拍沈三郎的肩膀，让他安心，提着剑去了后厨。
歌舞继续，剩下的兄弟却没了刚才的气氛，个个翘首以盼望着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