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枪管仿佛恶魔的眼睛，连接着宇宙的黑洞，将顾江云整个人的恐惧引出，弥漫。
她的嘴角僵硬，面部好像得了一种怪病，没办法控制任何一块肌肉来做出稍微听话的动作。
长时间的保持一个表情，她的脸开始发颤。
眼睛中瞳孔扩散又缩小。
时间一分一秒的沉默着走过。
顾江云深呼吸几次，左手握住发抖的右手，咽了几下口水才能发出点尖细的声音，十分难听，音调还拐着弯。
“别吓我了。”
骗人的吧。
普通人怎么会有枪呢。
那可是枪啊。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顾江云才敢放开几乎要痉挛的胸腔，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可惜很快，柯郁就打破了顾江云侥幸的想法。
“我通过了持枪证的考试，你猜我能不能搞到枪，试试？”
步伐向前滑动半寸，手稳稳的持着枪，半分不让的瞄准对方的眉心。
持枪证考试通过没骗人，别说持枪证考试了，佣兵训练营里，她还拿到过很好的射击成绩，只不过不是人家国家的人，怎么可能拿得到持枪证，也就是试试水罢了。
这种事迹，半真半假，拿出来忽悠人，挺好使。
听到柯郁的话，顾江云猛的后撤好几步，几乎要退到楼梯口，胸口的起伏仿佛翻滚的波浪。
柯郁嗤笑一声，似是看不起她的胆小，似是带着怜悯。
“高材生了，又不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为了他求人，图什么。”
声音低低的，捏着不经心的语调，说完，柯郁收起了枪，在掌心颠了两下：“马上物业要组织人出去搜寻物资，多劳者多得。”
“那个废物要是真的有本事，去外面找点吃的，起码不饿着自己女人，也算是对得起你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
“千万别为了个男人活的下贱。”
她关上了门，压力阀压下的声音带着气沉的厚重，都是女人，末日生存本就不容易，被渣男吸干血嚼了骨头，到底于心不忍。
如果几句话能救一个人，柯郁不介意多费口舌。
可也仅是如此。
楼道重新恢复平静，顾江云听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柯郁是不是还在那扇门后，还是回到了家中。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缓缓蹲下的时候，心脏砰砰的像炸了一样，腿酸软无比。
眼泪慢慢流下，她不敢哭出声，只能紧紧捂着嘴，咬着牙，把苦都吞到喉咙里，不敢让这一层楼另外三户看她笑话。
这段时间，她过得不好。
无数的酸楚和心酸，不知道该找谁去倾诉。
世界一日日变糟糕的压抑和害怕，陈奕宇甚至不能为她分担一分，还要吃她的喝她的，食物不足的时候，还要每日吵嚷饥饿。
躺尸一样天天窝在沙发上，不是打游戏就是网上冲浪，打扫卫生指望不上，洗澡洗脸都得看心情。
不过是身上长了一片小红疹，注意休息，多运动晒太阳就能好，他非要推着她出来找药，大言不惭的说难受。
说不出的失望，那副嘴脸，让她一眼看到尽头。
顾江云能猜到两个人真结婚，她就是他的黄脸婆，就是他另一个妈。
以往风度翩翩的理想，充满诗情画意的相处，都成了幻想。
顾江云还记得第一天把陈奕宇接过来的时候，一楼的大妈说了什么，甚至门后她孙女的那些话，她还能背出来。
怎么就鬼迷心窍的把人接过来了呢。
麻木的站起来，后悔占据了所有的思想。
失魂落魄的顾江云回到了自己的家，拧开锁进去，家里的地上又乱糟糟的扔了一片。
卫生纸团，还有不知道翻找什么，被乱扔在地上的顾江云自己的东西。
忍耐一瞬间变成了不耐，她的火蹭的一下子窜上来。
脸涨得通红，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顾江云闭着眼，浑身都颤抖起来，她大喊一声，三步并成两步，把所有能看到的东西全部都扫到了地上。
“啊——！！！”
“你怎么不去死啊！！”
“废物！蛆虫！”
“去死啊！”
教养一直很好的女人开始破口大骂。
瘫在沙发上的陈奕宇被吓了一跳：“有病吧，药呢。”
还有脸问药。
顾江云快走几步到了厨房里，拉开抽屉乒乒乓乓的找着什么，转头手里握着把菜刀逼近了陈奕宇，她把刀尖狠狠对准。
想学着刚刚柯郁一般游刃有余的样子，可目光触及到那副呆傻没反应过来的脸上，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的眼中蓄满泪水。
不值。
用力的将眼泪忍住，吸了吸鼻子，顾江云开口，带着一丝颤抖。
“没药，你等死吧。”
“忍不了，我现在就一刀捅死你！”
陈奕宇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猛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想像以前那样抱住顾江云哄骗一阵，说些软话。
但还没接近一寸，就被顾江云手里的刀逼着后退几步，又跌回到了沙发里。
“你怎么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