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熙问他，自己说得对不对。
邢召言垂眸，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两个字：“很对。”
“妈咪，你看！”顾俊熙立刻像是得到了什么旨意，挺胸抬头地看向顾汐颜，“别当我是小孩子，我已经很大了！”
四岁的大孩子？
顾汐颜只能苦笑，对邢召言的自作主张有点恼火。
“顾汐颜。”邢召言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恼意，微微抿唇，随即别有深意地开口，“不要以为孩子小，就可以用这种理由欺瞒他……我告诉过你，家长，是孩子最重要的老师。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
顾汐颜的身体，微微震了震。
这句话，她当然记得。
邢召言那么煞有其事地告诉她，她怎么会不记得。
“爹地……？”顾俊熙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疑惑地看向邢召言，试图打圆场，“其实，也不用那么严肃的啦……”
“小熙乖。”邢召言揽紧了顾俊熙，视线始终落在顾汐颜身上，瞳眸幽深得看不见底，“顾汐颜……接下来要怎么做，要怎么说，你自己选。”
什么叫她自己选？她能选什么？她该说什么？
顾汐颜舔了舔唇，有些艰涩地开口：
“我……”不明白。
“小熙。”邢召言刻意无视了顾汐颜，转过头去逗弄顾俊熙，“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布蕾？”
“唔……”顾俊熙眼珠子转了转，“爹地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这个答案很讨巧。然而，并不是邢召言想要的。
邢召言淡淡勾唇：“说实话。”
“都好。”看邢召言不吃这一套，顾俊熙没再耍花样，老老实实地回答，“小熙喜欢吃妈咪做的甜品。”
他不喜欢吃甜食——除了顾汐颜做的。
“原来如此。”邢召言轻笑，“很巧。你妈咪做的甜点，我也喜欢吃。”
顾俊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嗯！所以爹地，我就说过，我们的口味是一样的——”
他撒着娇，蹭进邢召言怀里。
邢召言微笑着揽住顾俊熙，笑意却不达眼底。
顾汐颜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有点恐惧。除了恐惧，就只觉得茫然。
邢召言生气了……她看得出来。
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妈咪……”顾俊熙撒了一会娇，转头看向顾汐颜。见顾汐颜脸色不豫，他皱了皱小脸蛋，“你是不是生气啦？”
顾汐颜摇头：“没有。”
她只是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邢召言而已……
顾俊熙眼珠子转啊转的，视线在邢召言和顾汐颜之间溜了两圈，乖巧点头：“那，妈咪快去做甜品。小熙今天晚饭没吃好，都饿了——”
能暂时离开邢召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妈咪这就去。”
顾汐颜含糊地应了声，匆匆回头，转身就走。
她走得飞快，没有一点要留下来，多说几句什么的架势……
邢召言盯着顾汐颜渐渐远去的身影，瞳孔底色微冷。
顾俊熙盯着邢召言的脸，嗓音脆生生的：“爹地，你生气了？”
邢召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没有。”
“真的吗？”顾俊熙歪着头，“可是……我觉得，爹地的样子，和妈咪生气的时候好像哦。”
“……”
邢召言沉默。
“爹地为什么生气啊？”顾俊熙眼珠子转了转，竖起耳朵，鬼鬼祟祟地凑到邢召言唇边，“爹地可以单独说给小熙听喔。放心，小熙不会告诉妈咪的——”
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想的东西倒是不少。
邢召言忍俊不禁了片刻。想起刚刚顾汐颜的推诿和托词，笑容又淡了下来。
“如果……”邢召言微微抿唇，问顾俊熙，“我是说如果
。你很想得知一个人全部的喜怒哀乐，想让她把一切都向你敞开，不想让那个人对你有任何隐瞒……这，能说明什么？”
顾俊熙问：“爹地是在说自己吗？”
邢召言蹙眉，没有说话。
然而他的不说话，分明就是默认。
顾俊熙顿了顿：“爹地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邢召言浓眉一轩，微微不悦：“小熙，不要胡乱揣测。”
他喜欢的人，不会是顾汐颜，也不应该是她。
“我没有乱说啊。”顾俊熙一本正经地摇头，“小熙班上的萧志行，总是找机会和于若蝶说话，想要知道她在做什么……小熙看得出来，他就很喜欢于若蝶啊。或者，至少也是对于若蝶动了心吧？”
邢召言拧眉：“那是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样。”
事实上，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该问顾俊熙这么深奥的问题……
“为什么不一样。”顾俊熙理直气壮地反驳，“爹地，不管年龄大小，不管对方身份如何，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甚至，就连于若蝶抢过萧志行的棒棒糖，萧志行也不在乎！因为喜欢，就是喜欢呀！”
……
喜欢，就是喜欢。
不分年龄，也不分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