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连东是不会直接明说的,他还没这么蠢。
“大郎啊,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你也知道旱灾的影响有多大嘛。小赵家人家早就和我说了,你说说,他家没几个男丁,我还能非要人家过去?得有点同情心嘛!”
马连东一脸正直,好像一心为民,大公无私。
沈宝珠却听得直想偷偷翻白眼。
小赵家的男丁比沈家多了两个,还不是谁给马连东好处,他就给谁办事?
“你看,让你们白跑一趟,”马连东瞄了一眼沈宝珠提着的东西,有意无意道,“你看,还让你们拿这么多东西,怪沉的吧,我来吧。”
说着他便伸手去接。
忙虽然不能给帮,但东西可得留着,反正沈家人也不好意思再拿回去。
然而就在马连东的手即将触碰到篮子时,沈宝珠忽然灵活的一转,完美避开马连东。
她故意懵懂道:“马叔叔,您的意思是,以后大家伙都不能交银子了吗?是不是大家都要去干活了呀。”
沈宝珠的声音不大不小,路过的几个人刚好都听见了。
他们一听到和去劳役有关,都凑了过来,“老马,咋回事,不是都答应我了吗?我都这
么大岁数了,还能干得动吗?!”
不等马连东说什么,沈宝珠便抹起眼泪来,“谁说不是呢,我爹身体也不怎么好,唉,可马叔叔说了,只有小赵家能去,小赵家以后谁都不能再去了。”
马连东哪里料到沈宝珠竟然添油加醋地说了这么一通,这些人可有好几个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东西都收了!怎么可能不给人家办事?!
他急得差点去捂沈宝珠的嘴!
然而在这么多人面前,马连东只能强装镇定,“大家先不要着急,都会安排好!”
“安排什么呀?”沈宝珠的目光十分虔诚,“是安排具体服劳役的地方吗?马叔叔,我爹要去哪里呀。”
马连东:“……”
这丫头怎么就会添乱?!
去服劳役又苦又累,一不注意命都丢了,而且家家户户都有农活,所以谁都不愿意去。
马连东本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多收点好处,顺便整一整沈家,哪知沈宝珠这死小孩全给捅出去了。
现在聚过来的,基本上都是和马连东打过招呼的,沈宝珠这么一喊,搞得好像马连东要食言!
“马连东!你这就过分了!我儿子可给你送了一坛子白酒,那是
我家藏了好几年的!”
有第一人开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说起来,“对啊对啊,为了这事,我家也送了一袋大米呢。”
眼见着马连东做的事就要穿帮了,沈宝珠偷偷笑了一笑。
在沈大郎和刘素琴还茫然的时候,沈宝珠放下篮子,默默走到门前,蹲下去抹眼泪。
马连东还没来得及安抚其他人,就见沈宝珠又开始整幺蛾子,头都大了。
“你这是干什么?!”
“原来马叔叔收了别人的东西,所以才非让我爹去服役。”沈宝珠伤感道,“想到就要见不到爹爹了,我心里实在难过。”
服役是苦差事,大家伙都不愿意去,看到沈宝珠红通通的眼睛,大家都有些心酸。
如果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暗中送礼呢?
“不是跟你说了,这事要看安排!”马连东又气又急,“你能不能别添乱了?!”
“啊?”沈宝珠抬起头,眼神既茫然又纯粹,就像山中清澈的泉水,似乎满眼都是愚蠢的真诚,“可是叔叔伯伯们说给马叔叔送了东西呀,也要看安排吗?”
她略一停顿,恍然大悟道:“难怪刚刚马叔叔拒绝了我们,还要拿篮子呢,原来是这
么回事呀!”
这话一出,炸弹算是彻底爆炸了。
旱灾刚过,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服劳役本就可以用银子去抵,这是官府同意的,可他们还要给马连东送礼。送礼就算了,马连东竟然收了礼还不想办事!实在是可恶!
“马连东!你不办事就把东西还给我!乡里乡亲这么多年了,你可真不是人!”
“可不止这一次,每次找他办事都费劲!这不行那不行的,等送了礼,不行的就都成行了!真是不要脸!”
大家伙对马连东积累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
一向自视甚高的马连东面对愤怒的众人,只有瑟瑟发抖的份,他无力地喊道:“你们别听这丫头的啊,我答应你们的事,肯定会办的!”
他话音刚落,沈宝珠就“震惊”地跳了起来,“马叔叔,你要给大家把事都办了?!就我爹不行?!马叔叔……是不是宝珠做错了什么,惹叔叔生气了呀?您有气就找宝珠吧,别跟我爹过不去。”
一个六岁多的奶娃娃,为了亲爹如此卑微,大家的眼眶都跟着湿润了。
他们的愤怒已经达到临界点,即将爆发!
“马连东!这本来就是我们应有的权
益!凭什么还要再送礼?你把东西还给我,我要去找县令大人!”
“对!去找县令!让县令大人评理!”
以前他们被马连东欺负,是觉得当官的都一个样,无非是本来送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