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朱权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粮食的断绝比想象中更早到来,四五天下来,大宁城内已经人心浮动,很多断了粮的人家想要出城去当流民,已经和守城的军士发生了冲突。朱权这几日几乎没有合眼,甚至将自己私库的粮食都散发了不少,才堪堪稳住了局面。但知兵的他知道,大宁城离到达极限不远了,到那时就是敌人进攻的最佳时机。他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在敌人背后的松亭关驻守的那些将士,他们早一日收到消息驰援,大宁城便多存有一分生机。
但吴祝生一去便音讯渺茫,好几次朱权都在半夜梦到他被北元骑兵逮住,受尽折磨而死的情景,这让朱权的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担心和忧愁。
相比朱权的夜不能寐,坤帖木儿这边的状态就好了太多。朵颜卫来投让他平白无故增添了4万多骑兵,虽然这些家伙的开价有点高,但是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后面什么条件还是可以商量的嘛,科尔沁草原不行,还有喀喇沁草原,还有呼伦贝尔草原,还有西面瓦剌部的那些地方,总能找到一块地方安置他们。况且现在的形势,坤帖木儿还得靠这些冲击力极强、熟悉情况的骑兵当先锋拿下大宁城,现在就不妨先给他们画下这个大饼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还是制定个攻打大宁的章程才是。坤帖木儿召集了怯薛军左万户脱脱不花、右万户廷巴克图尔,和塔宾帖木儿、脱鲁忽察尔等一干将领,在自己的大帐中召开了军事会议。
坤帖木儿一上来先抛出了自己的问题:“众位将军,如何拿下大宁城?”
众人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但却都把目光投向了塔宾帖木儿和脱鲁忽察尔二人。塔宾帖木儿和脱鲁忽察尔心中暗道不好,今天这场估计是鸿门宴,就是故意考较他二人本事的,看来今天不拿出来点真本事是过不了关了。
塔宾帖木儿沉思片刻,用眼神示意脱鲁忽察尔先说,然后自己来补充。
脱鲁忽察尔扫视了一眼帐内的众人,自信地说道:“俺们跟着朱权那小子时间长了,他的弱点很明显。”说罢顿了顿,看到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才得意地继续说下去。“那就是战线太长,补给紧缺。眼下我们围困了大宁城这么久,城内的供给早就已经耗尽,再过几天,就是我们攻城的时候。”
坤帖木儿众人听到脱鲁忽察尔的这番说辞,眼神中不禁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谁不知道朱权的补给线有问题,不然我们费那么大劲打富裕卫干什么?不就是为了断了大宁的补给吗?看来这脱鲁忽察尔也就是个只会蒙头往前冲的憨货,也就能当个重型炮灰。
没想到脱鲁忽察尔看到众人失望的神色,也不气恼,忽然神秘的一笑道:“我刚才说的,想必大家都知道,可我接下来要说的,大家就不一定知道了。”
众人又都是一愣,心想这脱鲁忽察尔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玩什么聊斋呢?有话说有屁放啊!
脱鲁忽察尔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脸上的神情,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隔了半晌才继续说道:“目前大宁城虽然粮草短缺,但是仍然不失为一座要塞,而我们都是骑兵,虽然可以大军硬攻,可自身的损失也会很大。也就是说,我们的优势在于野战而不在攻坚,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让朱权出城和我们野战,这样才能毕其功于一役,快速拿下大宁。”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窃窃私语声连成一片,众人对脱鲁忽察尔的看法忽然有了新的变化,开始觉得他不似想象中的那么憨勇,肚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
左万户脱脱不花忍不住站起来问道:“朱权深知兵法,又怎么会如我们所愿,出城和我们野战呢?”
脱鲁忽察尔得意地笑道:“这就是我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东西了。大宁城防固然坚固,但是由于城池内地方有限,有些重要的地方,就不能藏的太深,就比如。。。。。。”
脱脱不花不禁站起来问道:“比如什么?脫鲁兄弟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脱鲁忽察尔看着猴急的脱脱不花,不禁抬头大笑道:“脱脱不花老兄,你看你着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不说。这大宁城有一段城墙,当时由于城下有暗河,所以向内凹进去了四十六步。就是这四十六步的距离,让它距离大宁城的火药库就只有不到二十步。那里面,可是足足存着两千斤的火药啊!”说罢,得意地看向托宾帖木儿,后者也向他暗暗地点点头,表示赞许。
“嘶。。。。。。”这下大帐里众人皆惊,这么多的火药,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一旦发生爆炸,岂不是几乎能够毁掉半个大宁的城墙?如果是这样,那朱权就必须放弃坚城,出城和十几万骑兵决战。这完完全全就是陷入死地,再无半点生机可言。
坤帖木儿心中大骇,这脱鲁忽察尔看起来憨蠢粗鲁,所献的计策却阴毒无比,面对旧主毫不留情,指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死在这小子手里。他的心里顿时对脱鲁忽察尔加强了十二分的警惕,但脸上却还是春风满面地连连叫好道:“好!太好了!脫鲁将军真乃天赐福将也!本汗得将军助一臂之力,真乃长生天助我也。若依将军计,大宁城指日可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