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表情当场开裂，要不是本来就五官分布比较潦草，此刻恐怕都被眼前的场景吓变形了。
我也面容一僵，有些丢脸的捂住自己的双眼，透过指缝看白维：“不是，大哥，你在干什么？”
只见白维正挥舞着阴气幻化的兵工铲，铲起一坨水蛞蝓，往火堆的方向送。
“能干什么？做烧烤啊。”
白维一脸莫名，似乎完全不觉得他此刻的行为有哪里不对，一边将水蛞蝓扔进火里，一边理直气壮的说：“这附近能吃的东西，不就是这玩意儿吗？好歹也是蛋白质……你们咧嘴干什么？难不成让她啃花岗岩？”
小红蛇：“……”
它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蛇魂跐溜一下沿着山体往上爬：“我去抓只兔子鸟蛋之类的回来，你们下去探测那个洞，记住啊，一旦白毛猩猩冲出来，千万别跟它硬碰硬，心中默念本大仙的名字，就能躲进游龙玉里去！”
说话间，小红蛇身体越来越大，很快它就变成刚刚那种战斗时的巨蛇形态，攀到了山顶上。
我跟白维相视一眼，一起往溶洞走。
白维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白希，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难道你不好奇吗？那苏家……”
“嘘。”
眼看他要聊小红蛇为什么放着苏
家这个供奉者不选，偏偏选我做本命相连的供奉人了，我急忙打断他。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跟我说，我心里藏不住事儿，知道的多了也是徒增烦恼。”我递给白维一个眼色。
现在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在小红蛇面前屏蔽自己的思想，也就是说，我现在在小红蛇面前是没有秘密的。
既然没有秘密，那我想的越多，岂不是在小红蛇面前坦白的越彻底？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想，管它为什么选我呢，反正以它现在的表现，它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至于它选择我的真实目的，就得留到我能屏蔽小红蛇意识之后再认真想了。
白维接收到我的暗示，伸手在自己嘴唇上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不再多问。
进入溶洞，里面的空气更加潮湿。
湿润的水汽几乎能化成液体，将人的魂魄打湿。
没等往里面走几步，我跟白维浑身上下就已经湿漉漉的了，仿佛两只落水鬼，头发也变成一缕一缕的，不时有阴气凝结的水珠顺着发丝往下划落。
白维吸了吸鼻翼，皱眉道：“什么味儿啊？你闻到了吗？”
他说的神情，仿佛闻到了什么及其难闻的味道。
我却脚步一顿，一口叫住白维：“等等！这气味……”
我深吸一口气，将那团
气控制在鼻腔的区域，仔细辨别。
是香的。
并且这香味很熟悉，几乎瞬间将我带回之前被柳天青攻击过的那场幻境里。
大马士革的玫瑰，开在一片雾气缭绕的沼泽地中。
沼泽地里有条蛇，会突然冲过来袭击我。
这个幻境当时可是把我吓得不轻。
连续好几天，我都会因为那个场景失眠惊梦。
好在随着修为的提升，我对蛇族的恐惧也直线下降，已经很久不曾再做那个梦了。
没想到这溶洞里的气味，会复刻出当时那个场景中的香气，犹如用气味铺设了一条通往大马士革玫瑰丛中的沼泽之路，让人瞬间梦回梦魇时代。
我皱起眉头。
当初的恐惧无助，在现在看来已经无关紧要，完全不值一提了，但为了气味辨认的严谨行，我还是找白维确认了一下：“咱们现在没有肉身，只剩下魂魄了……魂魄闻到的气味，跟活着的时候感觉一样吗？”
“嗯？应该一样吧？”
白维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奇怪的看向我：“怎么忽然这么问？”
“喔，我是觉得这气味有点熟悉，好像以前闻到过一样。”
“那八成就是闻过呗！”白维说着神色一顿，脸上猛的划过一抹悲伤和怀念。
他欲言又止的看向我。
我
心头一突，那一瞬间，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把捂住他的嘴。
他想卫渊了。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这一人一狐天天掐架，两个人看谁都万般不爽的模样。
实际上，白维经常偷偷藏起来想卫渊和叶京褚。
他这孩子重感情，年纪小不像我这么能藏事，每次想卫渊和叶京褚的时候，他都会把不开心写在脸上，活像个蹲在家门口却再也等不到主人的小狗。
就在刚刚，他一定是想说如果卫渊在就好了，卫渊的狐狸鼻子，比狗鼻子可灵敏多了，闻过的气味一定不会记错。
我几乎在他抬眼的瞬间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一时间，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几个月一直被我小心翼翼压在心底的某种情绪，随着他的眼神也忽然化成了一头凶狠的大狐狸一般，猛的从关押它的笼子里冲出来，对着我不停咆哮。
我鼻头一酸，差点当场就崩了心态，大哭出声。
想念，卫渊。
这四个字，简直如同涂了毒药的尖刀，是我白天黑夜都不敢触碰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