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殷千瑜就和看完好大一场热闹的吴征一同把殷笃行带回了瑾瑜堂。
而那两个奴仆也被红缨一手一个五花大绑着拖到了瑾瑜堂后院儿的马棚里。
院内，殷致远早早得到消息，听见声音，赶紧起身从书房里跑了出来。
“这……”
见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殷千瑜不满他挡路，直接呵斥道：
“闭嘴，别挡路！书都默完了吗？默完了就去帮大哥倒水去。一会儿你给他把澡洗了。”
殷致远一时间也是哑然，看着他们掺着昏沉沉的殷笃行进屋的背影，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五味杂陈的酸涩之感。
吴征把殷笃行放下之后，就被带着水盆和换洗衣物走进来的绿果儿等人给挤到一边。
他站在一旁，无措之下就看见殷千瑜张罗着给殷笃行收拾床铺的忙碌背影，他到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
或许是他眼拙，未能看出其中深意。又或许……长大了，就真的不一样了……
总而言之，是件好事。
忙了好一会儿，殷笃行被抬到木桶中，由殷致远和几个小厮帮着洗澡。
殷千瑜这才倒出空儿来，望向一旁整理着围帐的吴征，
两人对视一眼，殷千瑜小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吴征外面说话。
“今天晚上……劳烦先生了。”
抬头皓月当空，平静的池水中隐隐有蛙声叫着。两人在庭院中慢慢地走，边走边说……
“哈，少主倒是不必抱歉。老夫平日里戏文都听烦了。
今天托少主的福，看了这么一场别出心裁的大戏，
实话说，还真是长见识了……”
殷千瑜听他这般调侃，心里也不生气。只是脸上笑意全无，走到桥头，停下脚步直直地立在那里，转身望着吴征说到：
“先生，今日之事是千瑜做的鲁莽，不求先生原谅，待日后先生若有所求，千瑜赴汤蹈火，定会圆先生所愿！
只是……您今天也看到了。
关于我兄弟三人，即便是在自己家中……却也生存地步步桎梏！
从前一叶障目，您说的那些话我都没听得进去。
可如今千瑜已经想通，我身为苍雪阁少主，那就应当做天下之表率！
儿女私情于我，只会是阻挡我前进的荆棘。
所以我决定了，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既然这田氏容不下我们，那等我把属于大房的东西拿回来之后，我就带着大哥三弟下山历练去了。
这件事……怕是会有多方阻拦，到那时还请先生为我们三人做保。
以您的资历和威望，就算是族老也不会再说什么。”
吴征听了她的话，眉眼中也没显现出多少动容。
他身如青松般站得笔直，一双略带垂老的眼睛如苍鹰般带着打量和探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从前种种……都是装的？老夫半生阅人无数，见过狂暴纨绔之人，表里不一之人，城府颇深之人，浪子回头之人不计其数。
可他们的转变都有个刻骨铭心的过程，而你……这转变之快，是我此生前所未见。
丫头，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又经历了些什么？
……不能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