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能去哪?
顾程如望着头顶的月亮发愁。
愣了几秒,他想到娘那天说的事。
“山脚下那有个好看的年轻寡妇,程玉前几天帮她填瓦,娘担心会发生些什么,你有空就跟程玉多说说,让他不要误入歧途。”
思绪回笼,顾程如打算去高瑶家走一趟。
他知道顾程玉性子执拗且好面子,肯定不会去亲戚家。
想清楚后,顾程如再次拢了拢衣袄子,缩着脖子,迎着寒风前往山脚。
高瑶回到家后把自己从邱婶那拿回来的东西一一摆好,现在厨房用具已经得齐了,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她把方才在路边用一样物品换得的油灯摆出来。
来到这边,终于用上油灯了,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也不知道蒋大那边如何,有没有帮她讨回物品。
高瑶帅帅脑袋,明天的事明天再愁吧。
点燃油灯,屋子瞬间明亮了许多,高瑶带着浅浅的笑从包裹中拿出中午打包好的饭菜,熟练把火升起来,把饭菜热了热。
这些都是钱家下人的饭菜。
她这份工作真不错,包吃已经比现代绝大对企业好太多了。
高瑶吃完后,稍微洗漱一番,便直接窜到被子里,这大冬天天气干燥,也不出汗,自然不用天天洗澡。
最主要,洗澡需要勇气,还要烧水,一周一次吧。
想到这里,高瑶缩成一团,在把被子捂暖后,慢慢意识沉睡。
“砰砰砰——”
不断的敲门声把高瑶从睡梦中惊醒,她警觉竖耳倾听,这敲门声不重,但却非常急促,隐约间还听到是位男人在呼唤她。
到底是谁?
高瑶忙不迭起身,穿好衣服后,拿起一把斧头就着月光轻悄摸索过去。
“瑶妹子,我是顾程如,程玉的大哥,想问一下他在不在你这里?”顾程如焦急道,他已经连续重复十几遍了。
高瑶听到他的话,皱眉疑惑,顾程玉不是在家好好的吗,怎么会来她这里。
幸好原身见过顾程如,听着声音确实是本人,于是高瑶站在门后,问道:“程如大哥,我与宋婶黄昏还去找程玉聊天,他怎么会不在家?”
顾程如听着有人回应,心下一喜,“他跟娘发生了些矛盾,离家出走了。”
这件事,他不好与高瑶说,若是说出来,不是给瑶妹子膈应吗,这件事明明就与她没有关系。
高瑶听闻,连忙把门栓放下,打开一扇门探出头,“程如大哥,他就算离家出走,怎会来我这里,该是去亲戚家凑合才对啊。”
她之所以打开门,就是故意问出这句话。
透过月光,高瑶看到顾程如的脸色很不自然,她当下有了猜想。
顾程玉和他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吵架吧?
顾程如不善于说谎,此时被她这么一问,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没等他想好托词,高瑶又问:“程玉大哥,你老实说,是不是因为我而吵架的?”
顾程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那就是了。
高瑶看他这般,脸瞬间冷了下来。
难道是因为她的寡妇身份,只要与年轻男子相处就会被诟病?
此时,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堵在高瑶胸口。
“他不在我这,这大晚上,我若是放他进来,这不是在勾引他吗?”高瑶自嘲着,说完,狠狠把门关上。
留下顾程如一人在冷风中难受自责。
他就算再憨也能听出高瑶言语中的讽刺。
走了几步,再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院子,顾程如难受不已,低垂着头,慢慢回程。
另一边。
顾程玉蹲在自家院子后,嘴唇抿成一条线,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冷风灌进他的耳朵,脑海一直萦绕着母亲说的那些话。
那会儿,顾小妹把门关上后,顾程玉便从屋子走出来,脸色难看冰冷,如从地狱中爬出来,把顾小妹吓了一跳,不敢吱声提醒灶房内二人。
所以,冯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被他如数听了进去。
再也无法忍受冯氏的恶语以及家中在他身上给予的沉重期盼,顾程玉夺门而出。
他攥紧拳头,一遍遍回忆起母亲说的那些话,痛苦得流下了眼泪。
他怎么会跟那些纨绔子弟那般,他怎么玩了?
不过是觉得跟瑶嫂子相处愉快,所以一直想见到她。
瑶嫂子如此懂他,就像一块浮木,把自己从滔天大海中托起来,找到了支柱和喘息的机会。
为何娘要如此误解他?
还要说瑶嫂子是破鞋?瑶嫂子这般好的人,就因为是寡妇,所以便要承受别人在背后这般骂吗?!
越想顾程玉哭得越凶,宽大的肩膀抖动极为厉害。
于是乎,他想着这些事情,无暇顾及外界发生的事情,也就错过了顾程如出去的动静,若是知道大哥出门,他一定会阻拦大哥。
蹲了半晌,他的腿不仅发麻还快没有知觉,扶着围墙他艰难站起来,想到回家又要面对母亲的斥责和难听的言语,他便全身发抖,一阵心悸。
可他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