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宗搬迁了,搬到了距离霸城很远的一座深山中。
可即便扶摇宗如此退让,青云宗仍旧没有放弃对扶摇宗的打压。
他们生怕扶摇宗某天会崛起,对青云宗造成损失,所以斩草就得除根,时不时就会派人来侵袭捣乱,弄得扶摇宗众人不堪其扰,连修炼都无法进行。
大师兄忍无可忍,独自提剑去解决此事,离去前,他对众师弟师妹道:
“我去去就回。”
大师兄说到做到,出门不到半刻钟,就浑身是血的回来了,只剩下了一口气。
临终前,他突然笑了,他说:
“我没有辜负对师尊的话……”
接着,头一歪,眼一闭,扶摇宗开席了。
陈阳作为掌勺,却觉得今天这顿饭,是他做过的最为难吃的一顿。
每个人吃着都味同嚼蜡,眼中不自觉的浸出了泪水。
就连平时贪吃爱玩的灵儿,也一口都吃不下去,她抱着陈阳的胳膊,满是低落的说道:
“师兄,修炼就是为了打打杀杀吗?”
陈阳想了想,说道:“不是啊,修炼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
灵儿很不理解,接下来的日子,她懈怠了修行,整日跟在陈阳的身边,仿佛对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很害怕。
随着时间的流逝,扶摇宗的人也渐渐习惯了青阳宗的骚扰。
可是一味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青云宗见扶摇宗的人好欺负,愈发嚣张起来,终于有一天,带人杀上了宗门。
所有师兄师姐愤然反抗,一把把银剑交错在一起,为陈阳与灵儿筑起了一道厚实的人墙。
“小师弟,快带小师妹走!”
“小师弟,好好活着。”
“小师弟,照顾好小师妹,人活着,扶摇宗就在!”
人活着,扶摇宗就在……
但人终究是没了,陈阳带着灵儿一路狂奔,在一处小镇上停留了下来。
灵儿整个人仿佛都消沉了不少,整日郁郁寡欢,终于在离开扶摇宗的第三个年头,对正盘腿修炼的陈阳说道:
“师兄,我不想修炼了,这样太累,我想回到世俗,过没有宗门纷争,没有仇恨和烦恼的生活。”
陈阳闻言一愣,旋即释然。
“去吧。”
亦如当年对小女孩说的那样,哪怕他知道此去有来无回,但也只能祝其平安。
“你……不一起吗?”
灵儿眼神闪动,隐有期待之色。
她确实想为自己活着,却也更想与陈阳一起活着,多年来的陪伴,让她早已习惯了有陈阳在身边。
“不了吧。”
陈阳起身说道,他仍旧忘不了那天师兄师姐们用肉身筑成的人墙,以及回荡在耳旁的回声。
“人活着,扶摇宗就在。”
但他要是也离开了,扶摇宗就真的没人了。
这样有始无终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对于陈阳的拒绝,灵儿洒然一笑,隔天便只身一人,默默消失在了小镇的官道上。
陈阳在道路的最前方,目送着那个孤零零的背影。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这个世界下雪,伸手接了点,冰凉,却让陈阳的心头浮现出了丝丝真实感来。
活得太久,他竟还没吹过这里的风,闻过这里的花,看过白雪皑皑的群山峻岭。
湖清霜镜晓,涛白雪山来。
陈阳踏着雪迹,又回到了扶摇宗当初搬迁的旧址。
时过境迁,这里也变了模样。
一片孤房烂瓦中,陈阳挖出了仍在疗伤的掌门,叹了口气,他拍了拍掌门身上的灰尘,转身做了一个神龛,将掌门摆在上面供了起来。
接着,又在这里修了一座小木屋,动手做了块牌匾,上面镌刻了“扶摇宗”三字。
如此,陈阳的心中总算是有了些归属感。
至此,扶摇宗总算是得以苟延残喘,陈阳也成为了扶摇宗唯一的弟子。
时间一晃五十年过去。
小木屋仍旧未变,只是多了一些时间的痕迹,屋里供着的掌门,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修行就是这样,眼一闭一睁,没有突破的话,一辈子就过去了。
陈阳自己,也随之突破到了炼气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筑基。
可这一步,有可能是一百年,也有可能是一千年,总之,对于陈阳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一日,他在修炼之中,突然听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以为是哪个过路人,要进来讨口水喝,陈阳便起身迎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起来与陈阳差不多大,见到陈阳的第一面,他不由得愣住了,旋即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您就是娘亲口中的……师兄?”
“是我。”
听到这个小伙子的话,陈阳立刻想起了五十年前那道孤零零的背影。
听到陈阳应下,小伙子的眼睛瞬间就红了,毫不犹疑的对着陈阳跪了下去。
“娘亲说的果然没错,师伯你真的在这里,你快去看看我娘亲吧,她……”
她的生命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