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冰凉的触感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季桂英,望着熟悉的印章,明白了关键所在。
当初从赵家搜出的证据是与突厥的书信往来和崤山一战的作战计划,说是上面有赵淮的官印,想来当初的那些证据都是被人诬陷,只是官印都是私人保管,且经过朝廷标识,常人无法再印刻一枚出来,那么盖在书信和计划上的印章究竟是从何处来的?
再拿起钥匙瞧了瞧,没有任何印象,季桂英想了下,决定还是一同交给西宁王,毕竟目前西宁的所有势力都掌握在西宁王手中,只要大家的目标都是找出崤山一战的真相,那么也不必隐瞒什么。
二人聊了些这么多年的际遇,随后燕峥和叶南安就进来了,手上拿的是一份卷轴——正是当初赵家定罪的证据。
燕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开加密的卷轴,除了赵淮与突厥的书信往来以及作战计划,还有一封密诏,是当今天子所下。
递给季桂英后,燕峥没说话,静静坐在一旁等着解释。
季桂英看着书信上的印章,当下就认出了书信上的印章是假的,赵淮随身携带的印章之前因为上战场,边角处损坏了一个小角,直接看是看不出区别的,但是印了红泥到纸上就有很明显的区别。
季桂英自嘲地笑了笑,当初还说赵淮如此不小心,官印也能磕着碰着了,如今再看这缺了角的印章,只觉得格外讽刺,大约没有这份不小心,这份证据就能坐实赵家通敌叛国的罪行了吧?不过都是权势的伎俩。
季桂英又拿起一旁的密诏,看了内容有些惊诧,是天子让西宁王秘密调查崤山一战的所有前因后果。
自己原以为当今天子和先皇一样,都是认为赵家有罪,所以自己才一度不相信西宁王,如今看来,崤山一战确实有朝廷的人插手,甚至连皇上都不知道是何人。
“本王将当初的证据和密诏都直接拿给你们了,也算是诚心,你们的证据也该交给本王了吧?”
燕峥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赵沁如和季桂英手里的印章。
“西宁王,这份书信上的印章是假的,民妇手里才是真的印章,用红泥印在纸上会有缺角,王爷可拿之前军中经赵淮之手的军令作对比。”
燕峥看了一眼叶南安,叶南安会意,从所有有关赵淮的命令之中拿出几份印有官印的军令呈上。
一眼看上去二者确实没什么不同,但是以往的印章在左上角确实有缺角,不特意点明只会以为是没有盖仔细,而书信上盖的印章完完整整,甚至有官方的标识。
燕峥接过季桂英手里的印章,取来红泥印上纸——有缺角。
叶南安激动,“主子,查了这么久终于有进展了,崤山一战果然有蹊跷!”
季桂英红了眼眶,就算证明了书信是假的,可是作战计划又是如何到赵府的?赵府人口简单,只有赵淮和自己两个主子,剩下的几个下人也都是家生子,不存在背叛一说,那么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峥没睬叶南安,这个结果自己早就猜到了,所有证据太过完美,甚至时机来得有些凑巧,作战计划除了副将知道的那份,主将应该还有一份备用,当初父亲不至于察觉到赵淮有问题却依旧还用旧的作战计划。
那么,父亲就是没有察觉到赵淮有问题才会战败,连同兄长和十万将士埋葬崤山。
假证据上的印章与赵淮的如出一辙,甚至连朝廷标识都没有分毫差错,官印的纹路都是由朝廷专门负责的人所制作,除了皇室中人和吏部尚书,旁人无权管辖。
所以,朝廷内鬼是吏部尚书孙廷衡?可是,崤山一战发生前,孙廷衡刚刚上任,势力并没有完全接管过来,又是如何制造假官印的呢?
燕峥一时觉得没有太多的头绪,只好吩咐叶南安派人去上京盯着孙廷衡,看看能否有什么新的发现。
赵沁如只知道兄长是冤枉的,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今可以证实兄长的清白,着急开口到:“西宁王,兄长是冤枉的,能够公之于众还赵家清白了吧?”
一旁的季桂英低头掩饰住自己心里的苦涩,对赵家下令的是先皇,就算证实赵家是冤枉的,当今天子也没办法还赵家清白,若是告之天下,当今天子会被冠上不孝的骂名,更何况,皇家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丑闻现世,最多只有私下补偿赵家,可是人都不在了,补偿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燕峥也没回话,自己清楚知道这件事情的棘手之处,更何况天子下的是密诏,就已经说明了态度,自己终归只是臣子。
赵沁如见没有人说话,意识到了不对,冷声问到:“是再也不能大白天下了是吗?”
季桂英没抬头,燕峥最后还是缓缓说到:“目前只能证明赵家被诬陷,背后的人没找到,具体情况不清楚无法公示。”
“这样啊…”赵沁如傻傻点头,“那多谢西宁王了,我和嫂嫂能回食肆吗?”
季桂英:…
“案件没查清楚,赵姑娘和自己的嫂嫂只能在王府待一段时间了。”
燕峥也没客气,她们作为重要证人,就算不论生命危险,也要一直被看管。
赵沁如有些不愿意,噘了噘嘴,“为什么一定要留在王府,我和嫂嫂不会乱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