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保养得宜的面容充满了恐惧,原本清澈的双眸也变得游离起来,双手紧紧按住椅子的扶手,身子颤颤地退后,藏于椅子后面,仅仅露出那恐惧的双眼,自顾自的喃喃道。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什么都没听见…..”
男子微胖的俊颜扬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笑容可掬地对沈、北二人解释:“自从三年前镇北将军府通敌一案,母后大受刺激,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言语冲撞之处,还请二位不要往心里去。”
随即转身走向太后。
“你才精神不正常……”太后小心翼翼地从木椅之后探出头来,小声而又急促地反驳道。
“轩辕皓,你看,小莺回来了,她就站在那里,她是回来找你索命来了……”太后眼含惊恐地指向一旁的顾无双。
多么令人遍体生寒的一句话,多么令人心坠深渊的一句话。
大殿中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北颜莺,等待着这个当事人站出来,反驳太后或者惊世骇俗地点头承认。
北颜莺的视线一桌桌的扫过去,微笑着斟满酒杯,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一饮而尽却不发一语。
这般清冷淡然的姿态,放佛身外之人听着世上最有趣最好笑的事情。
太后身子前倾,染着豆蔻的指甲死死抠在玉雕金凤宝座的扶手里,神色岿然,目光中却似有烈火焚烧,那夜镇北将军府的大火似乎在这一瞬间灼痛了她的心,一缕缕幽火无风自舞,爆裂出苦痛的记忆。
眼前的女子和记忆中的身影越来越近。
脂粉不施,素枝簪发,无金无玉,只是披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墨色狐氅,没有华贵逼人的装饰,也没有荣耀鼎盛的骄矜,可偏偏自带灼人眼目的不凡气度,簪缨世家教养出来的将门虎女的凌人盛气,百丈之外都可以感知。
心神一震间,不由得想起,那位故去的时候,也刚刚好是这个年纪。
北颜莺抬眸,正正撞进太后的眼底。
那原本浑浊茫然的棕色瞳仁,突然被什么刺了一下,暗光一闪,接着那棕色中泛起一片青黑,如腐臭许久的死水吞噬了空气,一层层浮起无限惊怖的气泡。
一触即破,一发不可收拾。
北颜莺突然心生警兆,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一个疯子可以有的。
也许,这个疯了的太后,真的曾在某个时机,无意中触碰了王朝最深的秘密和将军府被屠的真相。
“母后,您看错了,这位是左相之女顾无双,也是当今的首辅,不是镇北将军府的北颜莺。”轩辕皓目光快速打量了顾无双的周身,似笑非笑的说道。
太后惊恐的双眼转向北颜莺的脸庞,从上打量到下,从下打量到上,肩膀微微一缩,食指快速一点迅速缩回,仿佛再慢一步就会有恶鬼咬掉她的手指。
“她不是顾无双,她就是小莺,你害了她全家,她来找你索命来了!”
“你……你……都是害死她的凶手……”食指又快速地指向了轩辕宸。
此话一出,大殿寂静无声,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
轩辕皓的笑容僵硬的冻在脸上,但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经历过风雨的,随即又笑意盈盈的说。
“母后,小莺并没有死,怎么能说来找我索命?”
轩辕宸的脸黑了又黑,眼底现出一抹不耐烦刚欲发作,刚欲开口喝止,听到此言大为震惊。
别说是他,就连沈镜沉、北颜莺本莺也僵在了原地,搞不懂轩辕皓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北颜莺三年前已经身首异处,葬身火海,这是人所共知之事,就连北颜莺的双胞胎妹妹也于月余之前,死于古墓之中。
轩辕皓这是玩的什么路数?
三人皆心知肚明地按兵不动,想看看轩辕皓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你胡说,我亲眼看到了小莺的尸身,双目被剜,身首异处……”太后双眼怔怔出神地盯着北颜莺,话音飘渺恍惚。
大殿众臣被她阴森森的语气,吓得忍不住一机灵,仿佛真有一股凉气穿过大殿,立于堂中。
传说神志不清之人,常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鬼魅之事。
镇北将军府一案结案之快,难免会有……
哎……可是历朝历代哪个朝代没有冤死的亡魂。
天家贵胄,人如草芥,君王一怒,伏尸千里。
尽管早已知晓上一世惨死的样子,但北颜莺仍是忍不住颤颤发抖,虽已转世为人,但剜目割颈之痛,仍锥心蚀骨,感同身受。
“啊!”
一声凄厉惨叫
“小莺……你……你别过来……都是他害的你,害的北将军……”太后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堂风阵阵,众臣也是毛骨悚然。
突然,轩辕皓面色一变,双膝跪地。
“皇上,臣有罪!”
轩辕宸不动声色的问道:“哦?何罪之有?”
“臣私藏钦犯,请皇上治罪!”轩辕皓俯身跪地,谦卑恭敬的回答道。
“是谁?”
只听大殿之上缓缓响起几个字:“镇北将军府少将军——北颜莺!”
大殿一片哗然……
未等众人回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