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玩忽职守,还是另有隐情?
恐怕只有查阅当年大理寺卿记录的卷宗,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可是这种卷宗,通常都收藏在刑部库房之中,没有圣旨,任何人无权查阅。
该如何能找到这些卷宗呢,北颜莺陷入了沉思。
一声门响,魏明宇推门而入,端起茶壶,壶嘴朝下,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帝京这天真是太热了!”
一边擦拭额角的汗珠,一边继续说道:“咱们来得真是时候,听小贩讲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即将举行,现在全城都在为这事做准备。”
“是谁主持?”
“还能是谁,当然还是皇上的好姐姐长安长公主啊。”
呵呵,她早就应该想到,她是先皇最宠爱的女儿,又是轩辕宸一母同胞的姐姐,于国“有功”,这等大事,除了她还能有谁,今年……应该是她主持庆典的第三个年头了吧!
北颜莺坐在妆台前,细细地端详镜中的容貌,抬手取过眉石,沿着黛眉细细描绘,眉尾处笔锋凌厉一挑,立式多了几分肆意神飞之态。
取过口脂,用银针点蘸,轻触在眼角。
一泪灼红,媚而不妖。
北颜莺复看镜中容颜,轻轻笑了起来。
长安啊,前世和她最好的闺蜜,不知今生可还能否——长安!
法华殿的风突然卷着叶子,拍打上皇寺的台阶,像是为了恭迎来客而早早开始洒扫。
木鱼咚咚的余音里,香炉内沉香悠悠荡荡,漾漾在层层帘幕外,忽凝忽散,好生诡异。
这样月色如洗的夜里,当年共明月的人已然不在,长安长公主从蒲团上站起,不由轻声一叹。
殿外的风却在这一瞬间大盛,裹着帘幕飞舞开来,哗啦哗啦地翻滚在人心上,长安慌忙合上窗子。
再转身时,一道倩影,从帘幕后缓缓现身。
长安瞪大双眼,想要喊人,却突然双手紧紧捂住嘴将惊呼吞了下去。
那道倩影,在殿内烛火的映照下愈发的清晰,她轻衣缓带,步履雍容,漫过帘幕,芬香穿风而来,看似走得很慢,然而转瞬就到了眼前。
月光潜入大殿浅尝人间风情,第一抹月色,攀上她的绝艳之姿,那一双飞扬精致的眉令人心惊不已。
她侧立在佛像前,看着法相庄严的佛祖,目光宁静如渊,长安心跳快若擂鼓,有个疯狂的念头碎裂时光而来,这个念头仿若那案前日复一日敲响的冰冷木鱼,一下一下击在她的灵魂深处。
长安突然很想她向自己走过来,又害怕她走过来。
月光沉了沉,掠过她眼角,那一点红泪,终是滴在了长安的心上。
颜莺!
长安的眼泪和急切的呼声同时涌了上来,颤颤落下,不忍惊扰这故人“冤魂”。
“颜莺,是你么?”
那道倩影立得笔直,却不应声,轻衣薄影晃动在满殿烛火里,好似随时都能飘散而去。
长安将佛珠缠绕在手上,疾步向前,那道影子却退了退,半身隐在暗影里,不动不语、
“颜莺……你,你到底是连我也恨了,恨我当时未能保全镇北将军府?还是恨我之后没有庇护北家军?可我……我当时……一定是这样,否则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魂魄今日才肯来见我,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当初陷害镇北将军府,也有我的手笔……”
长安语声凄厉,可那影子仍然不动不语。
“也对……也对,若换做是我,也必定是恨极的。”长安突然泪如雨下,“神佛在上,今日我在此起誓,当年镇北将军府的冤案,我不曾参与,府中起火后,我从寺内匆匆赶过去,就看见整个府邸一片火海,我知道你死得冤……镇北将军死得冤……”
一声轻笑,北颜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长安怔怔看着她,目光仔细地分辨着面前人的眉眼鼻梁,良久后才失魂般坐在地上,“我又犯傻了,这世间哪里来的什么魂魄,人死如灯灭,人死如灯灭啊!”
长安擦去面颊上的残泪,盯着北颜莺,问:“你是谁?皇寺进香的女客是不能来法华殿的,走吧。”
“长安,你还是这么心善。”北颜莺笑着坐在了她的对面,抬手将眼尾红泪抹去,“若是别的皇室之人,被人窥到这般隐晦的心事,必然是要杀人灭口的,你却总是愿意手下留情。”
烛火明灭间,长安的脸色煞白,目光中难掩骇然,指着她道:“你——”
“我?还是镇北将军府那个短命的嫡女?”北颜莺将长安哆嗦的手按下,“我和她很像?”
“你——你不可侮辱她!”长安被短命两个字激怒,常年礼佛慈善的眉目间一片疾厉之色,手指在佛珠上微微摩挲。
北颜莺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笑道:“我还不值当你用上佛珠内的霹雳弹。”
长安的手指一僵,狠拽而下的动作倏地停在那里。
当年,她并不得先帝宠爱,被不祥之说困于皇寺祈福,可有些人的脏手偏偏从皇城伸了出来,欲在佛祖座下取她性命,她日日担惊受怕,惶惶度日。
颜莺悄悄给了她一串佛珠,整整108颗,里面都是用蜡丸包裹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