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面具的映照下,沈镜沉眼色深黑如海,海里涌动着,她永生再也不想明了的情绪。
他看向手指拈着的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红,目中幽光闪过,狠狠吻下。
墓室外,暴雪飞扬,倾倒天色。
嚓!
墓顶传来石头碎裂的声音,一线石纹瞬间如蛛网蔓延开来,隐隐有细雪沿着缝隙飘下,还有石柱倒塌之声不断传来。
墓室塌了!
突然而降的暴雪压垮了外面假山山体,巨大的压力被暴雪卷着滑落墓室顶层,越积越多,终于不堪重负,呼啸而下,夹杂着石块对着墓底的两人翻滚猛冲而来。
北颜莺怔愣在地,忘了动作,然而响在耳边的轰隆声里,却细微地夹杂进衣袍卷风声,以更快的速度飞起,将她搂在了怀里,凌空奔向洞顶之外的辽阔天地。
身下碎石滚动,互相撞击,轰然咂落,墓室顷刻被淹没。
北颜莺目眦欲裂,大呼:“颜玉!”拼命挣扎,却无法从沈镜沉的怀抱中逃脱。
一片烟尘沸雪的轰荡中,沈镜沉的声音冰冷异常,“她的尸首,已经被掩埋在墓室里,你难道要在皇宫里挖自己的坟么?”
北颜莺怒极,恶狠狠道:“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轩辕宸做的墓,要埋也应该埋我的骨,颜玉活着替我受辱,死了难道还要继续么?”
沈镜沉却微微一笑,“就凭你之前做的决定,都很愚蠢。”
北颜莺哑然,她的确蠢不可及。
碎石在两人身侧滚落,躲避时,砰砰打在沈镜沉的背上,然而他连脸色都未变分毫,只是更用力更用力地护紧了她。
当两人将将站在墓室之外的时候,沈镜沉紧紧盯着她,忽然道:“颜莺,对不起。”
素指一弹,一颗霹雳弹直奔凌乱墓室,除了我,无人配为你立碑铸墓,也无人能以一模一样的面庞安然躺在你的墓里。
轰的一声,瞬间成灰,地面焦灼塌陷得更深。
北颜莺在他的怀里,看着墓室转眼面目全非,想着颜玉的尸首也归于尘土,永生都等不到她这个做阿姐的去收殓,只能化作孤魂野鬼,飘荡在世间。
叫她情何以堪!
北颜莺奋力挣出他的怀抱,再也不回头,只想去神医谷找到秘药,迅速恢复往日武功,然后拿到虎符,号令北家军踏破皇城,让所有人都变成刀下呻吟的亡魂……
眼角余光看见沈镜沉负手而立,似沉思,似决断,再次叹息,“颜莺,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似闪电一般劈在北颜莺的身上,惊诧之下她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向前狂奔。
然而这一奔,却令她浑身一麻,砰的要摔倒在地。
她的脸在贴近地面雪泥的一瞬,被人轻轻捞起,重新回到了素衣暖怀。
沈镜沉喃喃道:“就这一次,此生,我只悖逆你这一回。”
手掌一翻,亮出一根银针,北颜莺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内心的抗拒疯狂地涌了上来,“你想干什么!”
沈镜沉苦涩一笑,温柔地说道:“从认出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是用余生的时间来看你飞蛾扑火,再次忍耐失去你的痛楚好呢,还是拼着你会恨毒了我,来换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爱好呢?”
沈镜沉的语气平静如常,但银狐面具闪着眼底汹涌寒锋,北颜莺能感觉到这样平静的情绪下翻涌的决然之思。
她的骨头颤颤作响,从齿缝里磨出一丝游音:“沈镜沉,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胸前银光没入,北颜莺的脑海里往事快速翻滚而过,那些刺目的红,那些微弱的光,那些惨白的雪,都渐渐沉寂,直至完全消失。
直到一个素衣少年,轻轻搭上她的手,春色浸润寒玉的面庞带点羞涩,真美好。
少年对她说:“我想让你此生能够开怀,想让你永离噬心之痛,你的仇,我来报!”
……
西北重镇,晋城军营。
沈镜沉从成摞的军报中突然站起来,伸手将厚重的帘幕拉下,将刚刚明亮的天光挡在大帐的外面。
转头温柔地看着床上还在贪睡的女子,轻轻地走过去,拉过她半床被子,索性陪她一起睡觉。
安静的室内,淡淡的沉香弥漫开来,令人心神宁和。
远处传来军营开饭的号声,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他已起身,她却还骑着被子抵死不起。
他笑笑,柔声道:“无双,你再不起,可没饭吃了。”
她哼了哼,嘴里嘟囔出一串串词语,却模糊难辨,他只好将头凑过去,身子一倾,她的唇掠过他的脸颊。
好似娇花邂逅春风,招摇着美丽与芬芳,最纯真的才是最极致的诱惑。
他僵在那里,以一个古怪的姿势久久不曾起身,直到听清楚她的嘟囔,他才笑嗤:“我可不要去打饭给你端过来,军中已经盛传沈侯爷是个妻奴。”
顾无双猛地睁大眼,偏头看他,愕然道:“他们都知道我是左相之女了?”
“知道又怎样,左相和庶女谋逆,意图刺杀皇上未遂,幸你救驾有功,所以皇上允准我带你出京。”他不看她的眼睛,理了理衣袍,接着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