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景亭旁的木槿花,开得正艳,那是它今秋最后的荣光。
“阿柔,你先下去伺候,等用你时,我再喊你。”
红弦发觉王妃与师兄都没有带着使唤的人,猜想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丫鬟们说。她也没往更深处想,便叫阿柔下去。
王妃揶揄道:“果然是跟谁像谁,这丫头跟着你,倒一点眼色也没了。当初,她跟着明簪时,可是进退有法的。”
红弦对于王妃的取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趣味,只是低着头,站在王妃的身侧,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王妃颈后的那颗痣。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那颗痣的颜色有些不太对。
明箴陪笑道:“秦家的规矩不及咱们,师妹又是宽和待下的,纵得阿柔有些失了规矩了。”
王妃笑道:“油嘴。红弦,你同我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
红弦依旧低着头:“自那天被召回王宫之后,臣女便一直与阿柔住在东厢,一步不曾出过。臣女一直以为,您将臣女安排在东厢,不许外出,是怕臣女不知轻重,在外面说错了话。今儿,定远侯夫人那里,才知道千岁贵体有恙,却又有些讳疾忌医……”
“嗯?”王妃转过头,横了一眼红弦:“继续说下去。”
红弦望着王妃的颈后:“臣女怯以为,王妃您此举,实在有些不妥。臣女知道,您让所有宫医,都去为郡主解毒,是一片拳拳舐犊之心。可是您不该把自己的是身子抛诸脑后。您这个样子,若是无事还好,若是玩一有个什么,您让郡主的心里,怎么过得去呢?”
“你这样想啊?”王妃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回头审视着红弦。
红弦小心翼翼地道:“难道不是么?”
王妃笑道:“傻丫头,我这是在断某些人寻医问药的路呢。”
红弦低头不语,这个话,她实在不好接,她并不觉得自己如今和王妃有多么地交心。
王妃继续笑道:“余氏那边的事,你是知道得比谁都清楚的。”
红弦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她现在这个样子,禁足是在所难免的。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有听天由命了。我不会出手伤她,不过,亦不能让她借着诊脉的由头,与外界有所接触。”
红弦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王妃干笑一声:“只有我病了都不寻宫医,才能理所当然地让她也病而无医。”
“如果,她一直不曾生病呢?您这又是何苦?”
王妃笑道:“我不过是这几天有些累了,也谈不上病,都是你们大惊小怪。实对你说,我还怕宫医给我诊过脉后,看出来原委,万一哪天在外面说露了,就麻烦了。”
红弦低着头,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不是。”
王妃不假思索地笑道:“你说什么?”
红弦为难地道:“千岁您的脉象,并不如您所说一般平和。”
王妃轻笑一声,回手想要抚一抚红弦的鬓发:“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这样的杞人忧天。”
红弦一张脸,窘迫异常,眉毛皱得仿佛快要和鼻子挤到一处似的。
明箴打着圆场:“红弦她也是担心母妃的身子。”
王妃取笑道:“你们师父的医术本就不怎么样,更何况她呢。红弦,你过来些,站在那里,我扭头看你都脖子疼。”说着,回手揉揉自己的脖子,“说来我也是真累了,这几天,总是头昏脑胀的。”
红弦并不依从王妃的吩咐,反倒走到王妃身后,对王妃道:“臣女替您按按肩膀,解解乏。”
说罢,红弦略停了一停,看王妃并不反对,才大着是胆子上手。
红弦的动作很轻,她实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养尊处优的王妃,受不受力。
她生怕哪一下力量大了,按疼了王妃。
“你再使点劲。”
“这里再多来来。”
“哎呦,轻一点。”
……
王妃对于红弦的按摩,很是受用。
红弦的双手,一点点地从王妃的肩头,挪到颈后。
王妃的脉象滞涩,又总感觉乏累,十有八九是脊椎血脉不通。
手指不惊异间划过那颗痣,那颗痣的位置正处于第六截与第七截颈椎之间,很正的一个位置。
那里,微微有些凸起,不似别处的皮肤那么的光滑。
“哎呦”
红弦没有理会,继续按着王妃的脖子。
不多时,又划过了那颗痣。
“轻点。”
“千岁,这里,是比别处更疼么?”
王妃不冷不热地道:“你的力量太大了,轻一点。”
红弦心里不由得一慌,那里,她并没有你用力,只是轻轻地划过,不知为何,王妃会喊疼。
红弦抬起头来,望向明箴,却看明箴正摆弄着木槿的叶子。
红弦一时没有主意,只是敷衍着道一声:“是。”
“行了,就这样儿吧,没有想到,你按摩的手法倒是很好。你娘在时,倒是享福了。”
不听人提起自己的娘亲还好,一听人提起,红弦的心酸得是一抽一抽的,感觉就要窒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