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心里一惊,慌不择言地道:“红弦没有。红弦知罪。”
王妃轻哂一声:“知罪?你既认罪,那你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呢?”
红弦惊呼一声:“千岁!”她实在有些摸不准王妃的脉。
王妃依旧带着微嗔道:“说出来,有什么替自己辩解的话,都说出来。”
红弦大着胆子,问道:“红弦实不知道下输了一局棋,是什么样的罪过,还请王妃指教。”
“你的棋,我看过,你不应该输的。”王妃的话,很是简单。
她的质疑是有道理的。似红弦这样,开局开得那样糟糕,破局破得还可以的棋手,实在是太少见了。
可是,能解释的,红弦已经解释过了。
红弦此时,亦不知还能再怎么解释,只大着胆子道:
“是王妃您高看臣女了。今日席上,棋力高过臣女的姑娘,比比皆是。如今既不是在战场之上,又不是两军阵前,只是闺阁游戏,谁输谁赢,又有什么要紧?臣女心思烦乱,做不到拼尽全力,仅此而矣。便算是臣女有意隐瞒,有意相让,只是王妃千岁,您要因此惩处。臣女不知道,究竟犯了哪一条律令。”
说罢,红弦长吁了一口气。
说出来便好了,说出来,便什么也不用想了,只是听凭发落,就好了。
王妃破颜而笑:“真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输了棋,不算什么,不过呢,与本妃顶撞,本妃便可以将你办个以下犯上。”
红弦微微阖眼,王妃说得不错,错在她动了心,她以为,王妃与她的一双子女并不相同,会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却原来,只不过一场笑话。
在王妃这里,她只该唯唯诺诺,只该顺势而为,哪有什么据理力争,哪有什么是非黑白……
认了命地秦红弦,将头垂得更低:“臣女知罪,请王妃降罪。”
王妃从椅上走下,轻轻拍了拍红弦的发髻。“吓到你了,是不是?你这丫头,怎么总是能在别人与你玩笑时,当了真呢?”
“玩笑?”红弦喃喃,自己被吓得一身冷汗,却原来只是一场玩笑。
“不然呢?输一局棋,我是能打你,还是能罚你?别说是我,便是皇帝这样做,也成了昏君了。”
红弦缓缓地抬起头来,却看到王妃笑得柔和里透着真诚。
“好了,起来吧,明簪,和红弦去找馨萝表姐玩去。”
红弦望着王妃,不由自主地道:“您是觉得,这般戏耍臣女,很好玩儿么?”
明簪斥道:“秦红弦,你在说什么?”
王妃一摆手:“让她接着说。”
“王妃不是说,因为这种事打罚了臣女,便是昏庸么?那臣女便大起胆子问您一句,用这种事吓唬臣女,很好玩儿是么?”
王妃听了,不由得一怔:“不是,你们家里,就没人这样说笑过么?”
“没有过,从来没有过。”红弦连连摇头。
红弦一慌,王妃反倒没了章法:“可是,我与明簪,一向也是这样的呢?还有馨萝,还有黄家的秋雁姑娘,她过来时,我们有时也会这么取笑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反倒不行了……”
红弦听了,一时无言,一个长辈,这样地逗弄一个晚辈,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嬉笑着过去了,也没有人会当真。
只是,怎么到了她与王妃这里,便成了这个样子呢?
她怎么就真的为了这个顶撞起王妃了。她在想什么?
是了,对面的是王妃,在她的一双儿女的眼中,自己这个四品官的女儿,根本都不算是一个人。
她的玩笑,于明簪郡主、于李馨萝,于黄秋雁,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对于她秦红弦,便不一定只是一个玩笑了。
红弦喃喃地道:“那是因为,她们知道,您是在和她们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