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练跟着那个小医生离开后,何夕程站在楼梯口失神了很久,他忽然懊恼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让他们之间本就不融洽的关系雪上加霜。
即使过了这么久,何夕程好像依旧没有习惯,江练已经不是当初的江练,不会一味的包容他的幼稚脾性了。
冷风吹久了,身上难免瑟缩,何夕程拢了拢外套回到病房,张牧谦正尽心尽力的给他后妈的孩子削梨子摆盘,何夕程一进门就听见林玉在旁边挑剔,说张牧谦这没削好那没削好,活脱脱把他当护工使唤。
何夕程见状皱了眉,直接打断了林玉的话:“您把他当您花钱雇的什么人使唤呢?嫌他不会削那您自己来吧。”
被何夕程打断,林玉也不敢说什么,只噤了声搂着她儿子坐在沙发上装哑巴,何夕程冷眼撇过她,随后叫上张牧谦:“走,回公司。”
现如今陆岭年自己起家,干出来一番业绩,已经成为了何夕程公司的半个合伙人,所以再怎么样都不太适合给何夕程打下手,所以容素便重新指了个人给何夕程当助理,也就是张牧谦。
回公司的路上何夕程靠在座椅上眯着眼睛一直没说话,张牧谦知道他没睡着,看了一眼又一眼后最终还是没忍住发问:
“您是不舒服吗?”
何夕程摇了摇头。
他到现在满脑子还都是江练今天早上的那个表情,和方才决然离去的背影,每一次看着江练这样离开,他都是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很难不记得,也很难不印象深刻。
分开了这么久,江练现如今的感情生活何夕程也并不了解,可凭着直觉,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个与他同行的小医生是喜欢江练的。
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过,江练会有新的恋人,或许等自己回国,他已经结婚生子,这些念头都是他在国外时见不到江练时的自我安慰,通过想象对方拥有圆满生活来填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和空缺。
什么都想过,也以为自己早就可以平静地接受,可人总是嘴硬的,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松口,真正见到的一刻才知道自己先前铺垫好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安慰自己再多都没用。
回到公司,何夕程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处理工作,一旦投入进去后便忘却了时间,等到张牧谦再次敲门进来的时候,他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已经晚上八点了。
“何总,董事长让你晚上下班过去陪她吃个饭,本来我看您忙着就没叫您,但现在时间也有点晚了,您要不先回去吧。”
听到张牧谦的建议,何夕程点了点头,随后他关掉电脑起身,张牧谦马上接着问他:
“需要我送您过去吗?”
“不用。”何夕程摆了摆手,从桌面上找到自己的车钥匙。
容素这段时间也忙,他们母子俩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他待会还得买点容素喜欢的甜点送过去,何夕程不想麻烦张牧谦,毕竟对方今天已经跟着自己跑了一天。
听到何夕程拒绝,张牧谦很适度的点点头关上了门,何夕程抓起自己的外套披上,然后便出了办公室的门。
望城的气候比起南城更加寒冷干燥,三月的积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堆在路边,晚间的风更是凛冽凄凄。
容素爱吃这边一家老字号糕点铺的京糕,何夕程特地绕了点路过去买,也的亏是天气寒冷,出来的人比较少,何夕程过去的时候没见到多少人排队,只有一对小情侣,两个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和一个带小孩的女人。
等他走近了,他忽然觉得那个牵着小孩的女人的侧脸看着很眼熟,何夕程又往前走了几步,女人这时恰好买完,对着服务员温柔地说了声谢谢,而后转身面朝着何夕程走了过来,也就是这一眼,何夕程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了。
施云。
江练的那个朋友。
施云不经意间抬头,却看见一个男人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她认真看了眼,却免不得心中一惊。
她当然认得这张脸,怎么也忘不掉的。
当初自己是怎么为了江练对何夕程说出的那些话,施云都历历在目,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仍然对何夕程抱有一种很奇怪,很难以言喻的愧疚感。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在施云愣神间,她手里的小孩忽然拽了她一下,随后奶声奶气地叫道:
“妈妈,好大的风啊,我们回家好不好?”
孩子的话瞬间将施云出神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微微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对着何夕程说了声“好久不见”,而后不等何夕程答复,便牵着她的孩子匆匆地消失在何夕程的视野之中。
这过于奇特的久别重逢,忽然之间就让何夕程感受到了真正的物是人非,最后一次见施云还是个清纯的少女,可现在她已然成为了一位母亲,七年的时间,果真改变了许多。
买到手开车去到容素住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等他开门进屋,母亲早就自己先吃了点别的,百无聊赖地坐在餐桌旁,边看电视边等。
“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来,牧谦总跟我说你忙,有好多工作要处理,再多也得先吃饭啊,你比我年轻的时候还疯狂·····”
一看见何夕程进来,容素便叨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