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何夕程一行人后走出商场,外面的天空正泛起金红色晚霞,绵延至天际分外绚烂。时值傍晚,广场上有许多人悠闲散步,江练独自走到公交车站牌前,等候一趟回家的班车。
回到家中,母亲早已把饭菜热好,江练见状赶紧迎上去帮忙摆好碗筷。
吃过饭,江练坐在房间里,就着明亮的灯光提笔翻开练习册,历史选择题答案难以抉择,他手中的笔停滞了好久才得出一个答案。
窗外墙角似有虫鸣干扰,如墨的夜色被窗子隔绝在外,被屋子里的光线所孤立画出一道分明的界限。然而他今晚却对夜过于关注,总觉着虫鸣声太聒噪,扰的他动笔都带了几分浮躁,半个小时过去连十六道选择题都没有做完。
法国大革命与君主立宪制在脑海中纠缠,大卫同但丁仿佛也在耳畔低语·····江练倏忽放下了笔,终于下定决心,把这场无声的闹剧强行按下暂停键。
他掏出手机摁亮屏幕,八点过三分的数字映入眼帘。
昨天他似乎也是这个时候出去买盐的。
江练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丢垃圾,于是立刻起身来,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垃圾桶中,下一秒他想起自己的草稿本已经用完了,接着便把那个密密麻麻布满字迹的草稿本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家里的垃圾都收拾出来,江练跟正在看电视的张怡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丢垃圾了。
还是那条巷子,还是那条夜路,江练蓦然回想起今天在密室里的漆黑环境,不由自主的放轻了呼吸慢慢地往前走。
出了巷子,外面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下的椅子孤独的伫立在那里,投下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江练往远处张望,依旧不见人影,他一面把垃圾丢进垃圾车里,一面在心里想何夕程昨晚说的话。
他说要来给自己送伞,但现在并没有看到他的人影·····江练停在巷口,决定再等几分钟。
然而过了五六分钟,墙头那只猫踏着轻步绕上原位蹲下来,街道上除了过往的车辆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出现,更别提何夕程。
大概是忘记了。江练抿着唇想,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色,他没有再逗留,转过身很决绝的离开了这里。
洗完澡躺在床头,江练打开台灯,捏着本小册子准备背单词。
但这时,他忽而记起那支买给施云的口红,当时他没有检查就直接放进了口袋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损。想着,他当即从抽屉里翻出那个精致的盒子,借着台灯的光轻轻的打开盒子,把口红的抽了出来。
从外面看确实没有破损的地方,江练把盖子抽开,接着缓缓旋出口红膏体。
有那么一瞬间,江练怀疑自己看错了颜色,他明明记得那个柜台小姐拿给他的是支有点粉的,看起来很适合施云这个年纪女孩的色号,但现在他手上这支却是鲜艳的红色。
仔细观察了几秒钟,江练终于确定下来这支口红真的不是他买的那支,他的记忆不可能出错。
那只会是何夕程了。
回想起在休息处,何夕程把口红给他时那过分夸张的表情,再结合他说的那句捡到的,江练基本可以肯定原来那支口红是掉在了密室里面。他自己当时没怎么注意,或许摔断了,或许踩坏了,然后他被npc带走后,何夕程捡到了他的口红,并且······帮他重新买了一支。
尽管这只是大概的猜测,但结果估计也八九不离十。看着手里的口红,江练心里一时不知道是种什么样滋味。
何夕程这个行为是为了弥补吗?还是说维护他的自尊?亦或是单纯的好心帮助他。
江练无法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合上口红把它重新放进抽屉里,接着关上台灯让自己再度被黑暗吞没,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认真的想事情。
仅仅几天的时间,何夕程和他的距离就从八竿子打不着变成了现在的愈发靠近,甚至说他还欠了何夕程许多。
不受控制的发展趋势和来势汹汹的闯入让江练心生抵触,他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打破平稳,讨厌欠别人东西,无论是大是小。
更别说,何夕程曾对他表白过,他靠近自己是有目的的。
想到这个,江练翻了个身,乱糟糟的思绪在胸腔里缠绕成一团毛线,促使他更烦了些。
他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一夜泛滥成灾的暴雨在晨光熹微之际停歇,江练醒来时透过窗看见雨后景象,院子里的橡树叶被雨洗的分外鲜亮,他整理好床铺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新雨带来的清新空气使他神清气爽。
把手机开机后,施云的消息一下子弹跳出来,告知他今晚七点钟到她家去吃饭,江练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又发过去一句“生日快乐”,施云很快回了他一个表情包过来。
上午江练没去别的地方,一直待在家里写作业,直到下午他才出门去医院拿母亲的检查结果。
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今天的南城实在不算鲜活,江练特地带了一把雨伞揣在身上以防无常多变的天气。
来到医院,挂号处依然排着长队,江练上了二楼,处处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更重了些,想必是刚刚才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