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说话者,正是皇后娘娘,她跪在皇上身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桓国公也跪在一旁,却嗫嚅着不敢说话。
皇帝没有做声,脸色沉寂如水。
皇后桓秀芹突然发现,原以为她对皇帝那是无比的熟悉,可现在看,却完全不是这样呢。
她根本,无法读懂皇帝的内心……
平日里对她的无限迁就,根本就像是装出来的。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皇帝就好像是个陌生人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么呼喊着,皇帝还是沉默着,不做声。
终于,连桓国公也忍不住了,道:“皇上,请您下旨,派兵解救义阳吧,如果太迟的话,恐怕,恐怕……”
他有几个儿子,然后大多都不成器。唯一有些期盼的,就只有桓言了。
桓言,好歹也是官居大将军了,可不是么?
如果在这次与西魏人的对碰中,一个不走运,挂了,那自己下半辈子,还能指望谁?
一想到这里,桓国公便忍不住有种悔青肠子的感觉。
皇帝终于开声了。他闷哼一声:
“你们想让朕派兵救桓言?可是,害他处在如此困境的,又是谁?”
这一次,桓言对西魏是发动突袭
,不宣而战,根本没有得到上头的命令的。
这让皇帝龙颜大怒。
皇后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当然就是她。在她大寿的那天,她曾经斥责过桓言,说他那是不思进取,还暗示明示桓言,要争取获得寿阳、钟离前线的先进武器。
桓言按照她的说法做了,接下来自然坐不住,急于立功。
于是这才有了突袭西魏,却反过来受困的糗事。
不,这已经不是糗事,而是绝境,令人绝望之事。
桓国公叹了口气,立马说道:“皇上,是老臣不好,老臣……让孽子这么做的,你要责罚,就责罚老臣好了。”
皇帝冷冷一笑,道:“桓正,为了自己的儿女,你还真的费尽了心思啊!”
他这么说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瞄了皇后一眼。皇后心头一凛。
她当然明白,皇帝这一瞥,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
“朕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要跟我耍心眼了!”
桓国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老臣,老臣……”
皇帝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不必多说。你们的来意,朕也知道了。回去吧,朕自有办法解困。”
“可是,可是……”
义
阳之困出现后,皇帝只是象征性地让周边的几个城池的军队进行救援,而调度的军队,却竟然是江浙方向过去的东南守军。
总数只有五万人。
而领军者,车骑将军贾镇,更是沙场小白,此前只是小打小闹剿灭过西南的土匪,镇压过那里的暴乱。
至于他这个车骑将军的身份,多半是因为他是左相康清平外甥的缘故……
像这样的救援队伍,桓国公又岂能放心呢?
皇帝闷哼一声:“怎么?难道,你们还敢质疑朕?”
桓国公身子一颤,连忙道:“不,不敢。”
父女俩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宫殿,相顾无言。
过了半晌,皇后才说道:“爹,你说皇帝这番表态,到底是什么意思?”
桓国公沉思良久,才道:“按道理来说,江淮丢失,对帝国来说,是撼动帝国基业的大损失。皇帝没来由坐视不理的。”
“可是,派贾镇这种人去战场,有用么?”
本次事件发生后,主战派的人慷慨激昂,纷纷请战。包括梁朝义、萧国公等人在内。
然而,皇帝却力排众议,选择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贾镇。而且,贾镇能调遣的军队,还是远在江浙一带。
这岂不是正说
明了,皇帝对此事根本不在乎?
而关键时刻,保守派那些人所能想到的法子,除了谈判,还是谈判,这让桓国公都急死了。
“或许,可能,皇帝还有后着吧……”桓国公只能祈祷好运了。
“不,我不认为,这个大梁皇帝,还会有什么后着。”
义阳前线。
在西魏人的营帐里,本次军事行动的指挥者,大将军宇文东寻冷笑着,如此说道。
这是一次寻常的军事会议。
讨论的,是第二天对义阳城的攻击方案。
战事发生第二十三天。宇文东寻麾下的士卒,经过英勇的奋战,加之地空的配合,早已渡过淮水,进逼义阳。
他们肆无忌惮地背水扎营,那是根本不将义阳的大梁军放在眼里。
而义阳周边的几座小城池,固始、淮滨、新县等,也已经落在了西魏人的手中。不客气地说,义阳城早已成为了一座孤城。
沦落,早已是必然之事。
当然了,宇文明灭担心迟则生变,便命令宇文东寻尽早攻陷义阳,以便及早控制淮南,进取大江。
军事会议中,有人担心大梁皇帝会不会有后着,但这一说法,被宇文东寻直接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