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谦帝眯起眼睛看萧景元。
萧景元在这种宴会上,可是从来不说话的。
冷酷得就像一座冰山,坐在哪个位置,哪个位置完全是冰点。
他甚至想,要不是今天有颜青云,萧景元是不是就不来了?
“依你说,对了哪一半,又错了哪一半?”梁谦帝不紧不慢地配合萧景元。
“女眷们确实不能做有失体统的事。”
邱敬没想到萧景元居然站在他这边,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萧景元方才明明帮着颜青云。
要是连他都觉得邱敬说的对,那邱敬就更有面子了。
可邱敬还没高兴够,就被萧景元气得直吹胡子了。
“但有些事,该做还得做,不能光盯着体统不体统的。救人就是该做的事。”
邱敬一噎,争辩道:“那算什么救人!”
“简直就是有伤风化。”这句他是小声说的。
还是被萧景元听到了,他眯起眼睛,凑到邱敬跟前,“你多久没出过京城了?你懂个屁!”
邱敬瞪圆了眼睛,张着嘴,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萧景元,“你!你!”
“我什么我?”萧景元语气恶劣,“西关外有个部族,有独特的医术。你知道吗?”
邱敬一甩手,别过头去,气鼓鼓地喘大粗气。
他当然不知道,他这辈子都没出过京城。
萧景元见他熄了火,冷笑一声,继续向梁谦帝解释,“他们的医术里,就有这种治疗咽喉卡异物的方法。我记得颜小姐十岁的时候,追随母亲和舅父一起去过西关。”
他转过头看向颜青云,“对吧?”
在颜青云的记忆里,原主的确去过西关。
但那次是她跟着母亲和舅父去的,那次出行很是秘密,就连颜正都不知道。
直到她和母亲回到京城,颜正才知道他们去过哪,但去的原因和过程,颜正并不知道。
可萧景元又是怎么知道?
“颜小姐?对吗?”萧景元又问了一遍。
颜青云回过神,点头回答:“是。”
萧景元满意勾唇,“井底之蛙,没见过大世界,就说别人是不成体统。我倒觉得,胡说八道给人乱扣帽子,才是不成体统。”
邱敬愤恨地瞪了萧景元一眼,再偷偷瞧梁谦帝的表情。
梁谦帝微眯着眼睛看萧景元,表情晦暗不明。
也许圣上不相信呢!
邱敬心存侥幸,继续说:“西关是西关,京城是京城。那边塞之地,怎么能跟天子脚下相比?”
萧景元沉下语气,用几近恶劣的语气问:“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差点把邱敬吓尿了。
这是在暗示邱敬,他的话实在挑衅皇帝的权威。
邱敬要是说有区别,那就是说西关不是天子的王土。
萧景元并不想放过他,凤眸里透着狠厉,“那些在西关战死的将士,哪个不是在为天子守国土?”
大梁朝上下无人不知铁面将军萧景元。
他12岁出征西关,在西关镇守十余年,最后受了重伤,腿瘸了,脸毁了。
从那以后就深居简出,脾气也越来越古怪。
西关是萧景元的逆鳞、死穴。
在场的皇族、重臣,都为邱敬捏一把汗。
他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萧景元的话字字透着寒气,整个大殿的温度,顿时凉了下来。
梁谦帝沉声说:“从朕坐的位置看,颜小姐确实救了王进。”
他凌厉的眸子扫视全殿,“众爱卿怎么看?”
皇帝都给定性了,他们还能怎么看?
重皇子、臣子,纷纷附议,“是救了王进。”
王进更是行大礼,磕头,“臣该死,吃饭都吃不明白。幸亏有颜小姐。”
他转而又对颜青云哐哐磕头,“谢颜小姐大恩大德。”
王家的女眷也跟着磕头谢恩。
颜青云拉起她们,“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皇后在一旁看着,这一夜可热闹得过了头,干脆劝梁谦帝,“圣上,天色已晚。”
该散就散了吧。
梁谦帝点头挥手,“散了吧。”
大殿里的皇子、大臣恭送皇帝皇后走后,也准备打道回府。
颜兰玉在一旁看在眼里。
心里恨啊,这个颜青云什么时候傍上了灵王萧景元。
这个萧景元虽然又老又丑又瘸,但在朝里,也是无人敢惹的主。
颜青云自己也纳闷,没想到自己那天机缘巧合拉来的男人,竟然跺一脚就能震得这些天潢贵胄肝颤。
颜青云纳闷间,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还不走?”
她抬头撞上那双凤眸,干咳了一下,“我要跟着父母一起。”
她听见一声轻笑,“这会儿又成乖女儿了?”
颜青云一噎,不服气,“我就不走。你管我?”
“那我也不走。”萧景元懒散地靠在梁柱旁,低头摆弄手里的手杖。
颜青云:“???”
他怎么一副赖上的她的样子。
再说,宴会散了,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