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清松了口气:“那还好,没有书面合同,谁也抓不住你两万块钱买下棒冰厂的把柄。送礼的小纸条也拿回来了,书记那边也拿你没辙。
好好吸取教训,国有资产以后也许会陆陆续续被拍卖,你想买,最好走正规渠道,别把自己弄得一身骚。一旦出事,你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马正立不是个傻子,他听出了顾清清话里的意思,马上点头:“是!都记住了。”
“还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不错,但挣钱多少还是要看看身边的人和环境。
听我一句劝,棒冰厂别想着是自己买下来的,你就当四万块钱拿到了几年的经营权。他们不给你买卖的合同,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本钱挣回来就赶紧想办法撤,要不就重新谈买卖的事,十有八九人家不会跟你谈。你想买下棒冰厂,四万块钱是不可能的,四十万还差不多。”
低着头,马正立也冷静了下来,感觉顾清清分析得很对。棒冰厂的设备,土地不少,四万块钱拿下,简直跟白捡没什么区别。
书记肯给他,无非就是想捞那两万块钱。
“是,顾医生说得很对,是我想岔了。”
瞧他那一脸灰败,毫无斗志的样子,像是被自己打击到了,顾清清感觉不好意思。
换了个说话方式,不再严厉,而是温和了不少。
“你想挣钱是对的,但不要搞歪门邪道,即便要搞,也得给自己想好退路。请客吃饭送礼都没错,就是不能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更不要出什么风头,千年的老二,万年的老三,我知道你在跟城西的关胜祥别苗头。觉得一山不容二虎,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想一家独大,就得要有足够的资本,不是你去求着一把手,而是一把手必须求着你在他市里投资项目,增加当地的财政税收。
在没有达到那些先决条件之前,还得要有容人的雅量,关胜祥这个人比较内敛,凡事不冒进,为什么棒冰厂的事一把手找了你?而没有找他?”
第一次听顾清清谈起这些,马正立蓦地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一个小姑娘能有的眼界,他却没达到。
一直在为自己低价拿下棒冰厂而沾沾自喜,没想到其实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说不定哪天就被埋进了坑里。
好在一把手家的钱被偷了,好在纸条到了顾医生手里,若是到了关胜祥手里,说不定会拿着纸条去举报他。
天呐!如果真是那样,他还想开棒冰厂?进牢房还差不多。
两万块钱可是巨资,都能在市里头买一套三居室了。这么大一笔赃款出自他的手,怎么着也得被丢进去关几年。
想让人冒名顶替,叫人顶缸都不行,纸条上有他亲笔写的字。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的后果很可怕,感激地看了眼顾清清:“受教了,以后一定注意。”
“你也别怪我说话直白,就是不想看你被人利用,最后招惹来杀身之祸。”顾清清拿起桌上的那叠钱,推给他,“这是你送出去的赃款,还给你。”
狐疑地接过报纸,打开,里头是一叠钱,马正立拿起来瞧了瞧,真的是他送出去的。
他记得自己在最后面的一张钞票上用笔狠狠地戳了一下,两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一把手狮子大开口,要得太狠,心里不高兴,小小地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
两叠钱的后边都戳了个小点,记号还在,证明钱是他的。
只是他不能收,这是那人感谢顾医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感谢她,但他肯定,这是别人给顾医生的酬金。
“这钱我不能要,你收起来吧!能帮我把两张纸条拿回来已经很好了。”
顾清清看着他:“真不要?”
“真不要。”
“行。”顾清清拿过钱,重新用报纸包好,“钱不是被人偷走的,而是被一只猫给偷走了。
那人不知道是谁给的钱,很害怕,找我去帮他看看。我去了,告诉他这是赃款,拿了就拿了,无所谓,他就给了我一叠。”
“猫偷走了钱?”马正立眼睛瞪大,难以置信,“那猫成精了?居然会偷钱?”
“成精不成精不知道,那猫通人性,能听懂人的话。”顾清清警告马正立,“你最好少打听这些,被它惦记上你会很麻烦,猫是很记仇的动物。”
“我不惦记,我就是好奇。”
“不要去好奇,世上奇奇怪怪的事多得很,目前你干好自己的棒冰厂,按时给厂里的工人发工资,能让他们领到养家糊口的钱就算是你积德行善了。
其实要想拿下棒冰厂也不是那么难,你只要想办法让厂里的职工舍不得你走。
给自己在工人心目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到时候你想走,工人们都会自发组织起来不让你走。
吃大锅饭的时代基本上要结束了,承包责任制会很快出炉。